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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石山:在苦焦的大地上野蛮生长

来源:发布者:张建群时间:2019-11-29

他从哪里来?

一个家族诞生一个在全国有名气的作家,大约需要些文脉基因、历史惯性。但张石山说,他的父亲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搬运工。外祖家呢?总有些文艺细胞吧!张石山说,也是贫苦农民。父亲在家行六,母亲也行六。因为生活太过穷苦,母亲早早被外祖送到张家,跟着夫婿到了省城太原。

看着我有些失望的样子,张石山说,不过,盂县的张家可是不得了,曾出过很多进士,每次朝廷开科取士,张姓人能占到半个榜。红崖底附近有个张家庄,庄子里张家是大户。张石山家很可能是从张家庄迁到红崖底,有大家族的血脉基因、情怀追求。张石山的父亲虽是搬运工,却是一帮搬运工的头儿,有着极好的记忆力。

1947年11月19日,张石山的母亲在太原一家妇产医院剖腹生下了他。刚来到人世的张石山,老秤称有9斤10两,换算成现代的数字是11斤半,是一个令人惊悚的数字。因而他还有一个小名叫九十,在老家,乡邻们叫他九哥、九叔或九爷。因为手术的原因,母亲产下他后没有乳汁。父亲为他找了一个奶妈,在奶妈的哺育下,张石山长到两岁整。因为没有在母亲跟前生活,他与亲生母亲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远在红崖底的奶奶来太原看孙子,两岁的张石山竟然拉着奶奶的手,一个劲儿要跟老人走。父亲不想让孩子回农村去,怕孩子长大后笨。但老太太说,你也是村子里长大的,你笨吗?

张石山因此得以回到山西阳泉盂县红崖底村度过他的童年与少年时代。事实证明,那个有仇犹古风的山村给了他一生的文学营养。13岁离开老家,他来到太原三中读书。此前在家乡十多年的生活,张石山用他的眼睛看、耳朵听、心灵感知,完成了对火热乡村生活的体验与记忆。他与父亲一样,有超强的记忆力。所以,当有一天,他拿起笔要写作的时候,童年的所见所闻如滔滔江水般涌入笔下,让他写之不尽,述之不完,一段又一段的精彩闪耀文坛。

我们读他在全国获奖的作品《甜苣儿》,读他倾倒了众多读者与作家的《神主牌楼》,那些都是他在老家生活的记忆,是他用一支神奇的笔精彩表达与呈现的故乡图景。

张石山在太原三中,是学霸级的人物。高中毕业时,成绩优秀的他在志愿一栏填报了北京大学天体物理系。他向往外边更精彩的世界,他想去弄明白宇宙星辰。

然而,突如其来的文革,终止了张石山的大学梦。身材魁梧、充满青春热情的他走进了军营,成了一名特种兵。张石山梦想着在军营里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名将军,光耀门庭。

不幸的是,两年后,因父亲在1949年以前的历史,被打为叛徒,结束了张石山的军旅生涯。张石山离开部队,成为一名蒸汽机车上的烧火工。每天的工作是用铁锹为蒸汽机的大火炉加煤。他这样一干就是8年。8年中,张石山深深地感到,这样的工作盛放不下他人生的梦想。他还可以有更好的人生道路。虽然,他也不知道更好的人生道路到底在哪里。

“当你特别想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时,全世界的力量都会来帮助你。”有一天,张石山无意间在当时的《太原报》上看到了豆腐块大小的一篇文章,作者的名字是他的战友邓建中。他与邓建中来往不多,但是非常熟悉。他心想,我也可以写文章。巧的是,有一天下班路上,他在街头竟然遇到了邓建中。交谈之中,他说到了那篇文章。邓建中告诉他,自己正在追求一位姑娘,姑娘提出的目标是让他成为一位作家,所以他写开文章了。

张石山在邓建中的影响下开始写作,并向报社投稿。那年,张石山一篇很有时效性的“七一”主题文章,上了《太原报》的重要位置。此后,他一发不可收拾,张石山的名字和文章通过报纸走进了读者和作协领导的心中。

后来,他被调入省作协《山西文学》编辑部工作。在这里,他遇到了当时山西文坛的泰斗级人物西李马胡孙;遇到了他编辑道路上的恩师李国涛;参加了东阳笔会,开始了他的职业作家生涯。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记者问张石山老师:“您认为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说:“不知道”。

记者再问他:“如果此生能够重来,您会怎样选择人生。”

他说:“还会这样。”

这个问题其实有所指向,是记者对他闹得沸沸扬扬的感情生活感到不解,想象他能重度此生,会对此前的选择做一些微调。然而,他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保护好自己家庭的完整,让妻子孩子守在家中,我在外面追求爱情?这对谁都不公平。”他的神情告诉我,他不会这样。他只会忠实于内心,而不会欺骗任何人。

接着,张石山讲了两件在编辑部工作时的事情,算是间接回答,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年有位骑自行车跑印刷厂的老同志,与编辑部里的同志关系一直不太和谐。有一次,杂志上将西戎打成了西戒。这位同志却说:“我早看出来了……”

张石山从普通编辑做起,直接被提拔为副主编,后来又任主编。他上任后,一改一月为老同志补助两元钱自行车磨损费的做法,而是给他购买了一辆进口自行车,每月给的补助也翻番。自那以后,杂志上再没有出现过重大差错。

第二件事情有关杂志诗歌组。《山西文学》诗歌组里原有一位老同志,新来的组长是天才少年潞潞。年轻的组长与老同志之间关系微妙。编委会安排老同志与潞潞各负责半年的诗歌编辑。张石山又为潞潞增加了一个金秋诗歌特辑。这个特辑的容量相当于全年的诗歌刊发总量。这样既照顾了老同志的情绪,又顾及了年轻组长开展工作的需要,编辑部的工作由此进入良性循环。

记者问:“您的这种能力来自哪里?”

张石山说:“我父亲当年可是搬运工的负责人。他把那支队伍带得顺顺当当,对我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编辑部的工作人员还是要靠专业水平说话的。张石山任《山西文学》主编期间,杂志无论是发行量还是社会影响,文学品质还是人员素质,均进入高峰时期。

张石山说,这其中有三个原因:一是改革开放之初,人们的思想活跃,文学繁荣。二是李国涛老师留下来的好作风,编辑部对每一篇来稿和作者都认真对待,认真选稿、写退稿信,形成了巨大凝聚力。三是张石山追求并缔造了编辑部自由而活跃的风气。大家心齐、劲足、情绪顺,工作效率与质量超高。他任主编期间,是山西文学的重要收获期。

张石山有两篇作品《甜苣儿》和《镢柄韩宝山》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当年创作《镢柄韩宝山》的背景是,有一位农村作者向作协领导反映,张石山是城市人,对农村题材的小说不太懂。张石山听后不服气,他坐下来,一口气写出了《镢柄韩宝山》,地地道道的农村题材作品,并且获得了全国大奖。

这三件事情,其实为我们定性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记忆力超群、写作天分超高,有担当、有智慧、有追求。

在《山西文学》的巅峰时刻,张石山忽然辞去了主编职务。原因是他的婚变,为了追求新的爱情,他与前妻离婚。因为爱情,张石山走向了世俗人眼中的人生低谷。他经历了背离父母、妻子、儿女的三重压力,义无反顾走向爱情。最终却因恋人远走异国他乡,而重新孑然一身。张石山好像缺少对世俗的顺从能力,仇犹遗风也许就活在他桀骜不驯的生命里。

他要到哪里去?

张石山辞去了主编一职,但他并没有放下写作的笔。

他的小说还像红崖底的野花一样,蓬勃生长、烂漫绽放。看似狼狈的生活却让他的人格魅力更加凸显,粉丝更加众多,他在山西文坛的成就与影响并未受到影响。如今,他的《神主牌楼》依然是许多作者及作家心中的经典与高峰。

天才的桀骜不驯,让他追求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也因此,他又一次做了件有些惊世骇俗的事情——辞去山西省作协副主席一职。但这丝毫没有动摇他的社会影响力,相反,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人们,一个作家,靠的是作品,而不是职务。

他的作品还在生长,汪洋恣肆、遍地芬芳,写作方向与风格发生了变化。从《无字天书》到《方言古语》,再到《一画升天》,全是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

这样的转型,是因为他60岁那年遇到著名书法家林鹏先生。当时林先生建议他读完四书五经。他认真诵读四书五经之后,写作追求与文风发生了悄然变化。“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成为他写作的又一种动力。他希望把美好厚重、大气磅礴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通过作品传承下去。

他的三个孩子,一个是北京大学的教授,一个是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还有一个在美国读博士。三个孩子的成功让张石山骄傲,也让他更加意识到将文化传承下去的重要。

如今的张石山已年过古稀,也可以说已功成名就,但他依然笔耕不辍、勤奋写作。与文朋诗友在一起,他还会放声高唱老家的民歌,苦涩又火辣。

他说,眼花了、耳背了、牙缺了,但对文学的痴迷未改,士子之心与追求未改,他要担当士子的责任,用写作传承文化、报效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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