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忠勇名将斛律光

郑祥林 郑天虎 文凯

他少年从军，在数十年的戎马生涯中，身经百战，从未打过败仗。他有一个特殊家族，父子两代位居左丞相、咸阳王、大将军；一家出了一位皇后、两位皇妃、三位公主。在这个功高爵显的家庭中，谁能想到，在他含冤蒙难之后，家中仅搜出一些演武器械和枣枝棍。他就是中国古代名将之一、廉洁忠勇的相王斛律光。

▲斛律光筑平陇城遗存

显赫世家

斛律光的父亲叫斛律金，字阿六敦，祖籍朔州敕勒部。太高祖倍俟利，以英勇扬名塞外。北魏道武帝时，归附于北魏，赐爵孟都公。高祖幡地斤，任殿中尚书。祖父大那瓖任光禄大夫。

斛律金刚直敦厚，擅长骑马射箭。孝武帝大昌初年，封斛律金为汾州刺史、当州大都督，继而晋爵为侯。后又随从高欢在河西击败了纥豆陵。

东魏天平初年，斛律金受命率步骑三万镇守风陵，狙击西魏进犯。东魏元象中，西魏周文帝大举进军河阳，斛律金奉命到晋州（今临汾市）与行台薛偱义合围乔山，讨平西寇，升迁为大司马。武定三年，与丞相高欢会师于晋州，连营四十里，进攻玉璧城，命斛律金为总督。

东魏高澄使斛律金固守河阳、攻颍川，累立战功，特封安平县男。北齐文宣帝受禅后封斛律金为咸阳郡王；天保三年，拜为太师。天保四年，斛律金奉命驻防解州；同年，以太师还晋阳。文宣帝在第六宫亲自接见了他并设宴招待，后又随从文宣帝击溃了犯边的突厥，获两万余户，再次荣立了大功，晋爵右丞相，继而迁升为左丞相。长子斛律光赐爵大将军，次子羡及孙武都封开府仪同三司，其余子孙皆封侯。贵达一门一皇后，二太子妃，三公主，尊宠之盛，当时莫比。

忠勇将军

斛律光是斛律金的长子，字明月，少年时善骑射，因武艺高强而驰名。他曾随从文襄帝在洹桥狩猎，见一只大鸟飞于云间，斛律光奉命拉弓放箭正中其颈。此鸟形如车轮，旋转而下，落地后乃是大鹏。丞相对邢子高赞叹地说：“这是一位射雕手啊！”当时，人们尊称他为“射雕都督”。

东魏末年，斛律光随其父征讨西魏文帝长史莫孝晖于行军中，斛律光驰马引弓而射中，在阵地擒获了他，斛律光时年仅17岁。东魏丞相高欢擢他为都督；世宗文襄引他为太子亲信都督；不久，又晋升为征虏将军。北齐世祖文宣受禅归来，晋封斛律光为左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天保三年，从征出塞，斛律光先驱破敌，斩其首虏并获杂畜很多，拜晋州刺史。天保七年，斛律光率步骑五千击溃了天柱等地的反叛；同时，又大破北周大将王敬倩，获人口五百余，杂畜千余头。九年，接连收复了被北周占领的翼城等地，晋升为朔州刺史。次年二月，率骑一万征讨北周，斩一员大将；柏谷城主薛禹生弃城逃走，同时收复了文侯镇。北齐乾明元年，晋升为并州刺史。皇建元年，肃宗继位，因斛律光醇谨，功勋卓著，王室纳其长女为太子妃。大宁元年，封为尚书右仆射；次年除太子太保。河清二年四月，斛律光率步骑三万讨伐典等进犯，典闻风而退走。斛律光向北追逐深入其境，获二千余口，升迁为司徒。四月，率骑北讨突厥，获马千余匹。这年冬天，北周文帝遣尉迟逈、宇文宪、可叱雄率兵十万，大举进犯洛阳。斛律光率骑五万驰援，激战于邙山，尉迟逈等大败，斛律光亲射箭击毙可叱雄，斩捕敌军三千余人，尉迟逈、宇文宪幸得逃脱。齐军收获了北周丢弃的兵器和辎重并将敌方死亡将士的尸体掩埋在大道旁，堆成金字塔状大土堆，向世人炫耀胜利者的战绩。世祖亲赴洛阳犒劳慰问，晋升斛律光为太尉和冠军县公。同时，世祖纳斛律光次女为太子妃，天统元年，晋封斛律光次女为皇后。天统三年，斛律光升迁为太保、太傅，袭爵咸阳王。同年十二月，北周又遣名将杰、彦、兴率众进犯，斛律光奉命率步骑三万讨伐。他身先士卒，擐甲执锐，锋刃初交，周军大溃，斩首两千余级。接着，在宜阳与周将宪、敬等相持10旬，斛律光筑统关、丰化二城以通宜阳。在安邺，宇文宪率众五万尾追其后，斛律光纵马反戈还击，宪军大败，活捉了周将英、勤、良、延等，斩首三百余级。在鹿庐，宇文宪再度遣大将都、彦、兴等率军三万阻击北齐军，斛律光与韩贵孙、呼延族、王显等合围还击，周军大溃，斩景兴，获马千匹，晋升右丞相、并州刺史。武平元年冬，斛律光奉旨率步骑五万围玉璧，与宇文宪、拓跋显敬相持，周军畏惧不敢动。斛律光乘势围攻定阳并筑南汾城置州以威逼对方，期间有万余户归附北齐。武平二年，斛律光率众筑平陇城等十三哨所和驻防地。北周大将普屯威、韦孝宽等率步骑万余来逼平陇，与斛律光鏖战于汾水之北，斛律光大破周军，俘斩千计，晋封中山郡公。不久，斛律光又奉命率步骑五万出征平阳道,攻克姚襄等城，捉获了城主大都督，捕虏数千人。同月，北周又遣纥千广略围攻宜阳，斛律光率步骑五万大战于城下，接连夺取了北周建安等四座城池，俘虏了千余人。

斛律光从戎几十年，出生入死。他西挫北周，南阻陈国，北拒突厥，矢志为齐吞并各方，实现大统。他收复了诸多城池，扩疆500余里，从不言功。他南征北战，东讨西伐，从未打过败仗，人称“常胜将军”“战神”。

廉洁相王

斛律光虽身居左丞相、咸阳王，但他刚正廉洁，崇尚节俭，不好声色，一尘不染。他不营个人财利，杜绝别人馈赠，闭门谢客，不接受任何贿赂。他不结党营私，不走歪门邪道。他从不擅权干涉自己职权以外的朝政；每逢开会，常在最后发言，言辞简短，合情入理。每当要上表奏事，令人执笔，自己口述，力求简明扼要。他沉默寡言，数十年，置个人生死于度外，为国尽忠勤勉。

斛律光对朝中奸党佞臣，不顾个人安危，直言不讳予以抨击和反对。祖珽是个品质低劣的人，从神武帝时，坐过地牢、受过板刑，挨过掌脸，为此两眼失明。因其能言会道，善写文辞，而一直为朝廷所用；到后主时更受到宠幸和器重，升为尚书右仆射。斛律光对其好搞阴谋诡计，张狂傲慢，非常厌恶。他昼夜为朝中暗藏着这些佞臣而忧虑，曾对人说：“盲人用权，国必破矣！”此话传入祖珽耳里，为此，他对斛律光怀恨在心，处心积虑要陷害他。斛律光无所顾忌，不为之所动。

对于国家前途命运以及国计民生的大事，他常常犯颜直谏。北齐后主的乳母陆令萱，巧言令色，巴结奉承，深受后主宠幸，擢其为“太姬”，地位极高。她儿子提婆也被招入宫中，受到重用。昏庸的后主欲将晋阳之田赐予提婆。斛律光冒死诤谏：“此田是神武帝以来用于种植禾草，饲养战马，以备打仗之用。如果赐予提婆，遇到战事无草饲马，如何了得？”赐晋阳田不成，后主又欲将邺都清风园赐予提婆。斛律光又谏奏：“此菜园赐提婆一家足，若不赐提婆百官足。”为此，提婆对斛律光积怨结恨。乘北周实施“反间计”，祖珽、穆提婆、陆令萱等结伙诬陷斛律光谋反，昏聩的后主与谗臣令刘桃枝用弓弦将斛律光勒死，同时杀害其家族数口，罢免了斛律皇后。在他遇难之际，满腔悲愤地表达了赤胆忠心：“我没有负国家！”

斛律家族惨遭杀戮之后，奸臣祖珽派侍郎邢祖信对斛律光的家庭进行了搜查，搜出之物仅有演武所用的：弓15张，箭100支，刀7口，皇帝赐的矛2杆；另有惩戒所备的枣子枝条20束。谗臣祖珽低声对邢祖信说：“斛律光已处死，你何不捏造谎报！”祖信愤慨地说：“好宰相尚死，我何惜余生！”一位堂堂的左丞相、咸阳王、却如此清贫，酷似一介凡夫平民的家当。

一代名将罹难，致使北齐迅速灭亡，后主和幼主沦为阶下囚。斛律光忠勇、廉洁为历代所推崇，他的蒙冤，为世人所痛惜。《北史》评价说：“上将之子，沈毅之姿，战术兵权，暗同韬略，临敌制胜，变化无方”“主暗时艰，自毁藩篱之固”“内令诸将解体，外为强敌报仇”“后之君子，可为深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