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商往事

不行，最迟十五号。（孟老板）

二十五号。（我）

二十号。（孟老板）

成。（我）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真正遇上，愣是整整一夜没合上眼，就是痴心谋划着怎么把兽医铺打理好，怎么想心里就怎么高兴。老话儿讲“一技在手天下走，一铺在手啥都有”，我马上就要一铺在手了，任你是盐湖城的高官富贾，只要家里的马生病了，都得上门求着给我送银子，这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第二天上午，我把家里的骡子好好刷洗一番，带着铁头早早来到盐运大街。未及见到兽医铺，忽然看到临街的吴家大院一片焦黑废墟，我立即想起黄三爷给我的那封信中提到了吴家，便问铁头：这是怎么回事？

二哥，你还不知道。吴家的大爷和二爷起内讧了，好像是大爷家的公子霸占了二爷家的闺女还是怎么着。后来二爷报官无门，一把火烧了大爷的府邸，大爷一家被熏得小鬼儿一般黢黑，好悬没被活活烧死。对了，那天的大火你不是见了吗？（铁头）

我当时没在意。后来呢？（我）

后来衙门把二爷的府邸判给了大爷，听说大爷还要在烧毁的原宅上起新宅，并且和二爷的宅子连成一片。二哥，你说有钱人是不是都吃饱了撑的，家里就那么几口人，造那么大的房子有个球用？咱铁头可是还赖在你二哥家里避风雨呢，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铁头）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吴家二爷，他后来怎么样？（我）

吴二爷？他好像疯了，先是投了火海，后来是被什么和尚救了，听说这会儿已经在方圆寺削发为僧了。（铁头）

方圆寺？恐怕这事儿不只是家庭纷争这么简单。（我）

那铁头就不知道了。（铁头）

关于吴二爷的家人，你还听说什么了？（我）

唉，死的死，逃的逃，能有什么好下场？还是刘黑脸说的对，今日里看他高楼万丈宴宾客，明日里看他稀里哗啦鬼断头，咱铁头这辈子可不做有钱人。（铁头）

我看你小子是跟着刘黑脸学书学傻了，哪来的这么多感慨？我问你，吴二爷家是不是有一位姑娘叫吴瑜娘？（我）

当然有啊，吴家的这场内乱就是从她身上起的，就是她被大爷家的公子强占了。（铁头）

那她人呢？现在何处？（我）

失踪了。吴二爷投火的时候，家属也都跟着往火里跳，据说这个吴瑜娘也跳进去了。（铁头）

真没想到，我这边忙着为闵荷讨公道，吴家那边还发生了这么大一场公案。可惜了，如果按黄三爷那封信里的说法，我将来还可能和这位吴瑜娘有点瓜葛，现在既然人都已经烟消云散，倒也省下我一份心思。

要说这吴瑜娘，怪只怪她长得太漂亮，前年花灯会我有幸目睹芳容。那灯会是盐湖城一年一度的盛会，富家小姐没有不精心打扮而来的，唯独那吴瑜娘一抹淡妆夹在当中，却抢了在场所有公子的目光。仅仅为了能抢到一个好位置看她，就起了多少场争斗，我还差点和一个死胖子动起手来，也难怪连她自己的堂兄都把持不住。

来到兽医铺，鱼二爷和马福都在，二人桌前放着工工整整一卷文书。我带着铁头站在旁边，元师爷也走了进来。他为盐湖城黑白两道所敬，如果是官场上有什么事，或者他到或者知县老爷到，但是江湖上有什么事，则一定是他到场见证。

连载（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