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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韭花香

来源:运城晚报时间:2025-09-22

□李刘锁

每到这个时节,家乡的田野里便盛开着洁白的韭菜花,像天上的星星点缀在葱绿的田畴,花香四溢,分外妖娆。望着这景象,思绪不由被拉回到那个纯朴快乐的青少年时代,眼前浮现出家乡碾制韭花酱的热闹场景。

我的家乡夏县,韭菜是春秋两季人们喜食的蔬菜,包包子、饺子,或与鸡蛋、尖椒蒸炒皆美味。夏天人们却不常食用,专等七月韭菜花盛开,用韭苔上洁白鲜嫩的韭菜花,配以色青如玉的辣椒,碾制成韭花酱。这一习俗从我记事起就有了,而这酱历来叫“韭花”,碾制它也成了收秋种麦前轰轰烈烈的序曲。

老村中心有个比父亲还老的石碾子,在我的记忆中,一进入农历七月,这碾子就转动起来。村民们扎堆碾韭花,从大清早能碾到月升中天。大家端着簸箕,提着竹筐,带着坛坛罐罐,排起长队,一家接一家碾制。石碾对面住着李爷爷老两口,儿子一家在外地,院里有棵粗壮的药葫芦枣树。那段日子,他家的两扇黑漆大门早早就敞开了,方便大家打水洗碾子。李奶奶待人和善,穿一身黑色土布衣服,腿缠绷带,看见我们这些孩子,常常撩着一兜红绿相间的药葫芦枣,挨个分发。

碾韭花时,乡亲们相互帮衬着,倒韭菜花的、倒辣椒的、撒佐料的、推碾子的。大家有条不紊、配合默契,石碾旁整天飘着欢快的笑声,聚着浓浓的乡情。我们这些半大小子放学后,闻着空气里弥漫着的韭花味馋得流口水,从家里拿个馍跑到石碾旁叫声“娘娘婶婶”,就能讨到新鲜的韭花吃。下午放学后,孩子们早早端来一盘馍片,盼着韭花尽快碾完——因为最后一家碾完,我们就可以碾馍了。有时一家的馍片就占满了整个碾盘,有时两家各半合起来碾,总要把碾盘上残存的韭花全碾进馍里才停手。大人们把碾好的馍铲进盘子里端回家,全家人围着大快朵颐,吃得满头大汗,不多时便风扫落叶般见了盘底,再来一碗白开水,妥妥的一顿美味晚餐。韭花是那个年代农家的常备菜,一年四季都伴着我们。

上初中时,我一周回一次家,带的馍菜里最多的就是韭花。它是农家桌上的主菜,过节待客也占一席之地。那时,父母省吃俭用,用节省下来的白面掺粗粮做成“鸦鹊馍”,专供我们上学吃。每次返校,母亲装一布袋鸦鹊馍,再塞一瓶韭花,就是我一周的伙食。韭花的馨香混着辣椒的辛辣刺激着味蕾,即便那时馍多为粗粮制作,食欲却不减。至今,我也不觉得那时的生活有多委屈。

走入社会后,我常年外地打工,一年半载回不去。出门时,母亲总会在行李箱里装一瓶韭花,把她的爱和家乡的味道一起打包。半路遇到回家办事的老乡,我总不忘叮嘱,来时捎上一瓶韭花,犒劳下味蕾,解解嘴馋。每次从外地回来,最想吃的就是馍蘸韭花,母亲端一碟韭花,馏几个馍,我一顿能吃三四个。

时代在发展,老村的面貌也翻天覆地:雨天泥泞的老街扩成了宽阔黑亮的柏油路,泥瓦房变成了砖瓦房,村中心的石碾子也不知去向。尽管村民们的物质生活好了,但对韭花的喜爱丝毫未减。每到七八月,大家依旧备好食材,只是改去邻村的韭花加工坊,手推石碾换成了电动石磨。可碾出来的韭花,总觉得少了点传统味道。一旁已没了往昔的欢声笑语,只剩下焦急等待的乡民,唯有大家喜食韭花的那份执着不变。毋庸置疑,碾制韭花早已成了家乡人的生活习俗。

半生漂泊,足迹遍及不少省份,吃过的酱菜不在少数,但最钟爱的还是家乡的韭花。我迷恋它挑动食欲的芳香,更迷恋石碾子把故乡人的淳朴与善良碾碎揉进韭花酱香里的那份情怀。

韭花,这家乡独一无二的酱菜,是母亲的味道,是游子对家乡牵挂与留恋的代名词,更是家乡人永恒不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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