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晚报时间:2025-06-06
王月芳
那年,学校放了麦假后,父母在饭店里忙生意。
一天早上,邻居一位婶子来了,说是队长通知各家各户去场里整修。
我嘴里应着,就忙跟着婶子往外走。
麦场离我家不远,出了门过了街上的柏油马路就到了。
修场,我这是如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我见大人们紧挨着,蹲下身子拔地面上的草,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低下头蹲了下来。
别看我人小,干起活来劲头可大哩!
我双手不停地拔着,把拔下的草放在身后,边拔边往前移动着脚步。
有时我把草拔断了,根没拔出来,旁边一位婶子说:“拔草要连根拔的,不然的话,根在土里,疙里疙瘩的,碾场的时候地面不能碾光滑。”
听了婶子的话,我用手掐住草根使劲往出拔,可草根太短,手难抓住,使不上劲儿。
我想,这不是如挑手上的刺一样的道理嘛,有人会说,挑刺时,把四面剜宽,刺就好剜了。想到这里,我用镰刀片把草根一圈的土刨开,如手指粗的草根露了出来,伸手“嚓——”地就拔了出来。
草拔完之后,我们又一把一把地将草扔到路边。
紧接着就是准备在地面上洒水。那时候的水不像现在方便,要去场东边那大井台边担水。
担水自然是男人们干的活儿,只见几个叔叔们争先恐后地去担水。水桶在井轱辘绳子一圈一圈地旋转下,只听“咣当”一声铁皮桶碰到了井水面,桶口很快在井里如喝水似的“咕嘟咕嘟”泛起大大小小的水花,水桶满了后,叔叔又咯噔咯噔地转着井轱辘。
他们挑起水,扁担在肩上咯吱咯吱地闪着,桶里的水映着路边花草的倒影,这自然景色真的很美!
到了场里,他们刚放下水桶,我和婶子们一拥而上,手里拿着大瓢在水桶里舀水,舀好水后,伸展胳膊,均匀地洒开,一瓢接着一瓢地洒了个遍。
当洒了水的场地晾得不粘时,叔叔会开着拖拉机后带个大碌碡及系好的一大捆带树叶的树枝子。机器嘟嘟地响着,四个轱辘在场里不停地转着,直到地面上如水磨石那样光滑,这才算碾好啦。
这时,队长吆喝大家去抓阄,我也跟着去了。
中午我去饭店吃饭时,姑姑笑容满面地说:“月芳,我听一邻居说你当了场长啦。”
我莫名其妙地说:“我不知道这事,啥叫场长?场长是多大的官儿,都管些啥事?”
姑姑说:“你在场里抓到了1号,队长说,谁抓到1号,谁就是场长。场长主要管今年碾麦子事情,安排好顺序,还得在场里准备几大瓮水,以防火灾。”
我若有所悟地说:“哦哦,原来是这样,我可干不了场长!”
爸爸笑呵呵地说:“月芳,你干不了,有我哩,我干!”
我兴奋地对爸爸说:“爸,好的,有你干我就不熬煎啦!”
有一天上午,我和爸爸刚从地里割麦子回来,听见院子里有人叫哥哥,我知道这是找爸爸的。
爸爸应了一声,马叔推开门走了进来,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爸爸。
马叔给爸爸点上烟,一脸愁容。
爸问马叔遇到啥难事了吗?马叔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哥,我旱地里的麦子割完了,想拉到场里放在场边处,不影响排号在我家前边的人家碾麦子,因麦穗儿干了,怕麦粒落在麦茬地里,不好拾啦。”
爸爸一听,二话没说,朗声说:“能行,你拉去吧,要是其他排号在前的家里麦子没割完时,你家里能碾就先把麦子碾了。”
马叔一听,高兴的如小孩子似的,说:“好我的哥,你真好哩!你在生产队里当队长时就处处为大家操心,今年当了场长,还是一心为民,急人所急。”
马叔得到爸爸的允许后,赶紧叫上家人把麦子用小平车运到场里,顺便摊开了,晒到中午,马叔家的麦子就开始用拖拉机碾。
在起场的时候,我和爸爸也去场里给马叔家里帮忙。
太阳火辣辣地晒着,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正在这时,起风了,有人说,这风来的真及时,在扬麦子时,爸爸和马叔分别站在堆子两边,挥起木锨,仰起头,扭动着腰,把木锨上的麦子往空中倾斜一抛,麦绒呼呼地飞远了,麦粒哗哗地落了下来。
他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滚落到地面上。当他们双手掬一把那飘着麦香味儿的新麦粒时,脸颊上的笑容比盛开的花儿还灿烂。
回到家后,我不解地问:“爸,马叔家的号排得远些,他这是插队碾麦子哩,要都和他这样,不乱了抓阄时的顺序吗,您以后还咋管哩?”
爸爸语重心长地说:“月芳,现在是龙口夺食的时节,天气不定那会儿就会下雨的,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死搬硬套,要灵活运用的!咱家是1号,可咱的麦子还没割完哩,先让麦子割完的家儿碾。我是场长,我要把这些事儿安排好,才能得到大家的拥护!”
那年,麦场里被爸爸安排得井井有条,家家户户的麦子都顺利收回了家。
过去的碾麦场早已时过境迁,碾麦场里的往事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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