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日报时间:2025-06-05
尚建明
初夏棚罢,偶得闲适。驱车远足,向山而行。过一片片广阔泛黄的麦田,穿过几个人影疏落的村落,在一个群山起伏的盘山公路岔口进入苍翠掩映中的稷山县西社镇沙沟村。
村子依东岭而建,砌高石基,房舍高低错落有致,路西围一人高的灰瓦檐漆白防护墙,隔段有小出口,俯首即视沟里万木葱茏,西望山岭相连,白云在岭上留驻,长风在山谷里拉长了身影。此时的我,阳光爬过身影,素心向简,迤逦盘行,抵达村子的深处,谛听心底遥远的呼唤。
眼前有一片平阔地,接近自然防火区。阳光在这里充足地铺展,反射着亮丽的光芒,向西有一段石坡,可通往老姨家的故居。暂坐车里的我,痴痴地向四周张望,心中如起波澜,涌现起记忆深处的一些过往。脚下的这个地方,童年时就曾来过,记忆中有一条令人心惊胆战的深沟,过了石桥,倾着身子爬上一段长坡,进窄窄的木板门,过一通雕刻有字的影壁,进四合小院,方能抵达最亲切的角落。此时的我,伫立此地,如梦境绽放,穿回数几十年前的时光隧道,走进那时的光阴中:父亲推着坐在自行车杠梁上的我,旁边跟着小脚的奶奶,边走边嘟囔着什么。行走在坑坑洼洼的沟里,道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半山腰上不时飞过一只山鸡,小松鼠跳跃在树枝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远道而来的客人。更让我惊喜的是山路边被我们平川里这些孩童叫作“岩火石”的石头,雪亮雪亮的,在这里到处都是,随处可拾,回去时一定带几块拳头般大的,让我的玩伴们晚上在门前的碌碡上来回撇动,划出长长的火花,映照我们童稚的脸庞。老姨的两个孙子海红和红亮,一个比我大三岁,一个与我同龄,领着我在山林里转。这里的蝉趴在不太高的灌木上嘶鸣,我跟在他俩身后悄无声息,猛地一扑,一抓一个准,居然还能捉到身材精巧、鸣声清亮、鬼精鬼精的绿背蝉,如今想来它应叫“蜩螗”吧。他俩带着我在山里走了很远很远,在一方碧绿的水池边停下,在水中捉虾,石头下摸螃蟹,指着远处的岭,告诉我,这是什么山,那是什么山,山就是山么,还有名字,竟然指着一座山说,那叫媳妇山,但不知是何来历。
我要拜访的人家在东岭北端,热心村民指着绿意中隐现的楼房说,就是那家。深绿的铁门紧闭。门前的篱笆墙里垦出多个小畦,畦里种了各种蔬菜,蔬菜上开着细细碎碎的花朵,果树上结了串串青果。阳光憩息在这片小园,有花香漫来,充满恬淡宁静的农家气息,目光在这里开始亮澈,思绪在这里如风轻扬。大门上的对联仍在:走水走山时常默读天机;听风听雨偶尔直抒大意。叩门试问,女主笑意盈盈道,掌柜的去后岭花椒地侍弄药材去了。
人间烟火气,最是农家院。院西另有小院,劈好的柴火靠墙整齐地码放一堆,女主阿姨随手抽两根,灶火通红,柴锅上热气缓缓盘桓,柿树遮斑荫,风轻烟袅袅,守一份清闲淡泊,山民的日子过得自然从容。在这里,每天都可以欣赏到树林土著们盛大的音乐演唱会,我看不见它们的身影,它们在叶与叶间鸣叫,在枝与枝间跳跃,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一下子震撼到了我。喜鹊间歇的两声“喳喳”声音领唱,鹁鸪鸟幽幽地“咕咕”叫,“咕咕”不停,悠长的,简短的,清丽的,高的,低的,各种声音融合在一起,演唱会高潮迭起,它们唱的是什么不重要,它们唱得那么热切,唱得那么一厢情愿,唱出了自己心里的歌。
主人荷锄而归,得一方山水的滋育,七旬有余,仍精神矍铄、红光满面,鲜有风刀雨剑的刻痕,以山里自家采摘的野菜相送。初不以为意,自己就种大棚菜,家里不缺菜。老者道,你一定没尝过山里的野葱,不多,只一小包,小鲜而已。推辞不过,盛情难却,感激山里人家的淳朴热情。
素心向简时,在山里走走,生活变得很简单,留下微笑,给身边的人温暖。忙中寻闲,闲中寻趣,在平淡琐碎的日子里,寻一份快乐,来充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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