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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黄了

来源:运城日报时间:2025-05-22

“小满麦死根”,由衷之敬佩先农依农事而总结的物候之准确。俊俏可爱的小燕子在低空不时轻巧地掠过,斑鸠鸟一会儿盘旋在蔚蓝的天空,一会儿踱步在菜棚上,时远时近咕咕地叫唤着。小满刚过,麦梢开始顶黄,前些天还一碧万顷的壮观景象便被一片金色的海洋替代,麦浪在五月的风中微微翻涌,庄户人站在田间地头,望着这将临的丰收景象,怎能不心旌荡漾、激动万分。

这一季的大棚蔬菜收获接近尾声,秸秆还田,棚前的麦子需割一溜开道,容四轮旋耕机进去。

南房锅厦檐下整齐地挂着一排镰刀,有铁把的、木把的,都是好多年前置就的,像随时准备奔赴一场盛大的战场,无奈世事更替,一直在等待、等待着。仰头细数,这些曾经亲密的伙伴,竟有十二把之多,铁把的锈迹斑斑,木把儿光滑发亮,见证了一个农村家庭数十年来不懈的创业史。

置身麦田,躬了腰,前腿蹬,后腿弓,右手握镰,左手拢麦,挥起锃亮的镰刀,大把大把的麦子整齐地向后倒去,三下五除二割完,半跪着打麦结捆成麦垛垛,把它们往田边一蹲,等待晾干。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有些年不做这等动作,熟练如从前,得益于从小父母的悉心调教。

收拾完几个棚前的麦子,如果不是镰刀有些发钝,断然不会想起院子里比我年龄还大的梨树下存在着一块磨石,它已在方石桌上静静地躺几十年之久了。

五月人倍忙,田间无闲人,记忆深处是童年。麦子将黄尚未成熟时节,大人们就提前忙开了。最好是能下场透雨,男人们就在临近麦场西边的跃进渠里砍几根阔叶杨树枝条,捆住,再压上几锨湿土,系在碌碡的木架子上,吆了牛在自家的麦场上慢悠悠地转着圈儿硌场了,把场硌得平展展的,希望不久于此上演一场漂亮的夏收战。妇女们则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民儿奶奶家老砖铺就的院子里,围在榴花红艳欲燃的两株大石榴树下,一边缝补着旧毛裢,一边论着家常,少不了说道说道今年又添了多少条新毛裢。民儿爷在县城汾水照相馆里谋事,娶了生在城里人家的民儿奶奶。记忆里的民儿奶奶个子高挑秀气,缓声柔和,岁月在她脸上很少留有痕迹,人缘极好的她时常招呼邻家妇女到她的院子里聊天做针线活儿,每到麦黄时节,她家院子里都格外热闹。

六元的两个儿子与我年龄相差无几,作为同族本家,他家辈分最小。得知在机械厂工作的我爹带回一块与众不同的圆磨石,他胳肢窝里夹了几把镰刀过来,人还未踏进梢门就先喊开了:“爷,听说你带回来一块好磨石,这会儿工夫让我试伙试伙。”说毕,在水瓮里舀了瓢水,往那材质细腻的磨石上撩一些,水散石润,搬个小凳子坐下“嗤儿嗤儿”地磨开了。边磨边用大拇指试试刀刃的锋利程度,还不忘爆个自家糗事:“你猜猜我家那两个活宝今儿个做啥事了?你根本猜不着。不是怕这两个子蛋子娃闯祸么,箍到地里跟在我后头学割麦哩,一会儿喊腰酸,一会儿喊手起了泡,不到半晌,把壶里的稀米汤喝了个底朝天。干活不让人省心罢了,耳朵比驴耳朵还尖,隔老远几畛地听见路上卖冰棍的又嚷着要吃哩。我挥挥手道,干点活儿不够恁生气钱,把他们吆回去了。晌午回来对他俩说,邻居俊花中午也在地里割麦,不好好学咋割,胡砍乱砍把大脚趾头割掉了,痛得吱哩呜啦直哭哩,你俩呀以后得认真学。结果那两个家伙当真了,大烈日的晌午不睡觉跑到麦地里寻人家脚趾头去了,哈哈!”在场的人都跟着乐了。

六元是个勤快嘴甜干活利索的人,各项农活干得工整漂亮不输他人,67岁那年蔬菜旧棚改造,做农活事必躬亲的他刨地时,脑梗复发一头栽下去再没起来。

有一年麦子黄了的时候,王春红的爹来串门,盯着直径见尺的圆磨石说道:“这么一大块哩,分一半吧。”爹抡起  头,“咣当”一下,一家一半。

后来我参加工作当了车工才知道,家里那块磨石不过是一块普通细砂轮石,但在那个年代对我的邻居们来说,它就是一件稀罕东西,收麦时节为乡邻晌午“磨阳光”小憩的片刻提供了些许的方便,也留下欢乐。

风轻轻地吹过田野,带着季节轮回的讯息。又是一年麦黄时,宁静美好的时刻伴着即将到来的丰收喜悦,让思绪飞扬。往事悠悠,或欢乐或不舍昼夜辛劳忙碌的收麦场景一一冲开记忆的闸门,渐次清晰,顿生无限感慨。远处传来布谷阵阵催割的声音,那一声声呼唤,直叫得人心颤。

尚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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