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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爱,隔着一本厚厚的诗集

来源:运城晚报发布者:时间:2023-05-26

□记者 孙芸苓

本期讲述者:小萧,46岁,某公司中层

小萧是一个对自身容貌极为不自信的女人,其实以外人的眼光看来,小萧不丑,身材苗条、面容清秀也挺耐看,但她自己不这样认为。小萧的丈夫阿阳是她的高中同学,当年阿阳为了追求班花楠羽,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但楠羽最终还是拒绝了他。这之后,小萧和阿阳上了同一所大学,毕业后都回到小城。因两家是世交,他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后来就在家人的撮合下结了婚。

可是,好多年过去了,小萧心里依然会纠结,感觉自己的婚姻一点都不幸福,不是她不爱丈夫,而是她感觉自己和丈夫之间横亘着一个班花,还有当年年轻的他经她的手转给班花的那本手抄的诗集。即便有了孩子,有了房子、车子,丈夫循规蹈矩并口口声声说爱她,她依然感受不到被爱的感觉。孩子上中学住校后,她越发感到内心的空荡和心灵的寂寞,她说,自己心里有个无底洞,深不可测,冷风习习,而她的枕边人却不知。

●我暗恋的男生,让我把情诗转送给他暗恋的人

好多年,我心里都埋着那一幕,我暗恋的那个男生阿阳,将一本写满情诗的绿色笔记本神秘地递给我,我心怦怦乱跳,目光深深地望着他,那一刻我的心被幸福淹没,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梦中。可是,就在那一刻我耳边响起他带着磁性的声音:“小萧,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本子送给楠羽……”我木然地拿起那个本子,原来他一直在追我们的班花楠羽,我真是自作多情啊!

我和阿阳,同学8年,交往3年,结婚也十几年了。我们的女儿都上初中了。但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一切跟场梦似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跟我结婚,会喜欢上我。怎么可能?他的心里只有那个美丽骄傲的楠羽,也只装过楠羽。那时候我和楠羽是同桌,也算是好姐妹吧。我们两个站在一起,楠羽是白天鹅,我是丑小鸭。在学校里不是总有这样的女生组合吗?一个特别骄傲漂亮的公主身边,总会有一个貌不惊人的丫鬟。我就是那个丫鬟。再后来王子向公主求爱不成,转身和丫鬟结了婚。你觉得这丫鬟心里能踏实得了吗?如若有一日公主回来,难道王子不会奔着公主而去吗?

更为痛苦的是,我知道楠羽和阿阳间的全部故事,包括阿阳写给楠羽的情书,楠羽也拿给我看过,然后还求我当面退还给他。我做了,心痛又心碎。那时候我已经喜欢阿阳了,但我不敢说,我虽然渺小卑微,但至少还知道不自取其辱。

阿阳每天都从楠羽上下学的路上经过,有时候还会托我给楠羽捎去一两本诗集之类。楠羽也很苦恼,她说,她根本不喜欢阿阳。

我有点不解,难道他还不够帅气吗?楠羽反问我,帅气有什么用?男人靠的是才气和实力。阿阳的“诗集”,楠羽看都懒得看就不屑地丢在一旁:“全都是在各种爱情读物上抄来的,无聊且幼稚……”楠羽这样说道,然后顺手就丢给了我。

“小萧,你去帮我还给他吧,求你了,告诉他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让他安心高考,别再缠着我了,他听你的。”楠羽眨眨眼跟我说。

是啊,他听我的,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他一直都非常尊重我,只要是我求他办的事情他都没有拒绝过。但我怎么说出口?我们太熟悉了,不分你我,我知道他并没有把我当女生,如果他对我有一点想法,也不会让我帮他传递情诗……

●我收藏了那本他写给别人的诗集,也藏起了我脆弱的爱

于是,我不忍心让阿阳伤心,只好自己收藏了那些阿阳辛苦抄写的“诗集”。

明知道那诗集不是为我而写,偶尔的,我还会拿出来看一下。这件事阿阳根本不知道,他根本想不到这个见证他朦胧爱恋的手抄本在我手里。每次我偷偷翻看的时候,心里面一半是感动、一半是痛心,我多么希望那些滚烫的诗句是为我写的或者是为我抄的啊!

其实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读书的时候,确实都很幼稚。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谁知高中毕业后我们竟然考上了本省的同一所大学,大学里阿阳依然是班草,而我只是远远望着他的狗尾巴草,只能在角落里仰视着他。

那时的阿阳很高冷,不给任何女生机会,其实我知道,他心里一直珍藏着那个叫楠羽的女子,那个如白天鹅般美丽高傲的女人。

楠羽高中毕业就出国了,一段时间后,和我们都失去了联系。阿阳会经常问我,楠羽如今怎么样了,我虽然不想告诉他,但我依然会从别的同学那里打听到楠羽的消息,并第一时间告诉他,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会默默陪伴着我,我们一起说起那个叫楠羽的出色女子。

后来,班里的同学都知道我们是一个地方的,而且经常做伴回家,都自然地认为我们是一对。我从来没有解释过,我很期待这样的结果。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哥们,而我却不能当他是男闺蜜,因为我爱他,在乎他的每个眼神,在乎他的每一句不经意的话。

我也曾经奢望,他能用看楠羽的眼神看着我,那我会是多么幸福啊。

后来,我从同学处得知,楠羽恋爱了,找的是个一起留学的,和她一样优秀的男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阿阳沉默了好久,然后他好像释然了,还请我吃了饭。那天,他喝了不少酒,我陪着他也喝了不少酒。

后来,听说楠羽结婚了,她的婚纱照在我们同学群里晒出来,我狠心地把照片转给了阿阳,他又请我吃饭还把自己喝醉了……

我看着得知这些消息时阿阳眼里的悲伤,感受着他的心痛,他的落寞。每次他伤心的时候,都会来找我喝酒,然后我陪伴着他,我们就那样回忆从前,回忆我们的青春岁月,回忆那个让他怎么也忘不了的楠羽。

有一次,听说楠羽已经当了妈妈,我假装无意间告诉阿阳,他回头对我说:“一直以来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俩,我们俩尝试着谈场恋爱吧,其实我才发现我爱的是你……”

●嫁给了我爱的他,心中却隔着一本厚厚的诗集

这句话我好像等了好多年,可是真从阿阳嘴里说出后,我不知道是悲是喜,我的爱啊,中间隔着一个叫楠羽的女孩。

我知道阿阳的妈妈非常喜欢我,而且家里人都在极力撮合我俩。如今,我俩在家人眼里就是大龄未婚青年。阿阳是那种说到就会做到的人,从那天起,他就经常请我吃饭,到单位门口等我,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他的行动让我感觉是在追我,可是,我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每当我认为他是爱我的时候,他写给班花的滚烫诗句就会在我脑海闪出,把我打回原形。

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个丑小鸭,这样一个大家心中的王子,应该属于他的公主啊。可如今公主已经远离,我爱的人就在我的身边,我心中仿佛隔着一堵墙,我们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谈起了恋爱。

后来阿阳说要带我去见家长,对于阿阳的家长我太熟悉了,可以说他们看着我长大,我本能地和他们非常亲近。那会儿我已经上班三年多了,我第一次郑重地带了礼物去看叔叔阿姨。他们可高兴了,那天叔叔亲自下厨,我在那个家里也自在,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让人没有压力。

这之后阿阳又跟着我一起去见我爸妈,我爸妈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自然满意。尤其是我妈欣慰地说,阿阳从小就对你好,如今你们能在一起妈可是放心了。我眼睛飘向窗外,心里说,您哪里知道他真正对人好是什么样子啊?如果今天站在他身边的不是我而是楠羽,阿阳还会这么淡然吗?他一定是兴奋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我的不自信和我爸妈有关,小时候他们感情不好,经常为小事吵架,每次他们吵架,我就成了出气筒。我很倒霉的,每次成绩不好的时候,都会赶上我爸妈闹矛盾。那时,老师怕我们不告诉家长真实的成绩,每次考完试都会让家长在卷子上签字,可是,好像每次我考得好的时候,他们也不关注我。每次考得不好内心忐忑的时候,都会是他们吵架闹别扭的时候。拿过卷子,我爸总会顺口说:“和你妈一样笨,学习成绩怎么就这么糟糕……”“你不笨,咋也没有考上学校,也不知道像谁了,就是榆木疙瘩……”每次,我都会赶紧拿上书包逃避,一个人躲到玉米地里发呆。

我真不想自欺欺人,我太了解他了,了解我的丈夫、我的高中同学阿阳。从外人的角度看,我有一个幸福的婚姻,嫁给他,我从来就没有后悔,因为我只爱过他。除此之外,谁都不爱。但我也确实抹不去那个叫楠羽美丽女子的影子,她似乎一直都在我和阿阳之间,起码是我心中的一种执念,我嫉妒她并羡慕她,她是我心中无法挥去的影子。

这也是阿阳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他不明白一段已经非常久远的青春记忆,我为啥一直过不去。他赌咒发誓地说,他对楠羽的感情并不成熟,那只是一种青春的迷恋。他强词夺理地说,谁在年轻的时候没做过一些荒唐事呢?阿阳还说,我和他才是正缘,他喜欢和我在一起自在过日子的感觉,希望我能理解他并信任他…… (文中涉及的名字均为化名)

挣脱心中藩篱,把握眼前幸福

□孙芸苓

最近记者读了女作家素黑的文集,记得一段话:“世界不会为满足你而改变,你只能学会懂得知足、随遇而安,扩大快乐的资源,从简单里寻找乐趣。”

大部分时候,我们抱怨给外人的那些理由,其实正是我们自己内心的展现。比如有人会说,他嫌我穷嫌我丑,他就是嫌弃我。那么我们扪心自问,我们自己是不是也嫌弃自己呢?是啊,我自己也嫌弃自己,那么别人嫌弃你你就会受不了。那就是了,是自己嫌弃自己在先,然后才有了别人的趁火打劫。若我们自己能够淡然处之,合理看待自身的优缺点,自己丰满自信,别人就影响不了我们。其实外面没有任何人,只有我们自己反复波动不停的这颗心,在折磨着自己。

若不是心神不宁在先,你又怎么可能魂不守舍,导致大门洞开,各路人等任意踩踏穿行,进你家宅如入无人之境。当我们自己心不乱的时候,外界就是再有什么声响,也都不妨事了。

这些年主持情感讲述栏目,让记者学会了倾听,学会了理解,学会了站在别人角度去想问题,而不是最初的谁对谁错,去自我臆断。面对每一位讲述者,除了感念他们的信任外,更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份责任。于是越来越能体会每一个倾诉者的真切感受,并能在那一瞬间理解他们,懂得他们内心那种无处诉说的痛。

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一个“本我、自我、超我”,本能的纯善、自我的认同、超我的境界,是需要我们在生活的磨砺中找寻的。能守住内心的安宁,能坚守本我的纯善,能利用社会规范来达到超我的境界,应该说是一种能力。而在学习的过程中,记者再次体会到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比如上文的讲述者小萧,她其实只是在心里找不到自我。童年时父亲对她的语言伤害,让她缺少自信,再加上和丈夫那份特殊的情感经历,让她在这段感情里患得患失。

后来,在记者的疏导下,小萧很透彻地跟丈夫沟通了一下。丈夫很诚恳地告诉她,虽然青春期喜欢过别的女子,但他内心对妻子是真爱。于是,小萧也在心里释然,她懂得心中的结是束缚自己的藩篱,要想获得幸福必须提升自我认知、破茧成蝶,才能把握住眼前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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