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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泪:迴马岭抗战记忆

来源:运城晚报时间:2025-07-15

阿 牛

晋南中条山腹地,迴马岭的沟壑像一道道刻骨的伤痕,蜿蜒在古老绛县的胸膛上。这里没有繁华市井,没有熙来攘往,只有沉默的山岩与倔强的松柏,见证过烽火连天的峥嵘岁月。

1937年,卢沟桥的枪声惊碎了华北的宁静。日寇的铁蹄踏破神州山河,迴马岭这片干旱贫瘠的土地,成了军民共筑的血肉长城。耄耋之年的张基刚老人,坐在碾台沟的老槐树下,浑浊的眼里浮起往事:“那年月,山是红的,土是烫的……”

他的童年,是逃难路上的一把沙土。7岁那年,日军搜山的枪声追着父子俩的喘息。父亲背着他,在荆棘丛中跌撞,子弹擦过父亲的腿,血染红了裤脚。逃至大松树洼的岩洞,咳嗽声险些暴露行踪。情急之下,父亲抓起沙土塞进他的嘴里。呛人的土腥味混着泪水,成了他一生最痛的记忆。“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铁骨铮铮文天祥的诗句,竟在数百年后,成了迴马岭百姓可触可感的真实写照。

山外的蛤蟆峪,曾躺着一位母亲的尸体。彼时,张基刚的妹妹尚在襁褓,名叫盼娃的养母背着她逃难,却不幸倒在日军的枪口下。幼女趴在冰冷的尸身上,啼哭不已。寒风掠过凄惨的山谷,松涛呜咽如挽歌,连石头都裂开了永难磨灭的泪痕。

日寇罄竹难书的暴行,像毒藤绞杀着山民的脊梁。破窑里,敌人抢走最后一把玉米;山道上,老汉的额头被侵略者用烟袋锅敲出肿包;山巅小庙角落,一名国军战士的遗体血肉模糊,额头的十字刀痕触目惊心……张基刚攥紧拳头:“那时候,我们弱,连恨都不敢出声啊!”

但迴马岭的石头,终究是硬的。

游击队长王凤江的名字,让日伪军闻“凤”丧胆。他带人智擒汉奸,缴枪不费一弹;山梁伏击,喝退伪军如惊弓之鸟。百姓说,这位从山东莱芜逃荒来的汉子,就像一柄淬火的钢刀,劈开了笼罩山林的阴霾。各村的民兵们土法制地雷,火药混着血性,石块裹着仇恨。范家岭一战,地雷阵炸得敌人魂飞魄散,贾玉明站在硝烟里大笑:“我们这‘石雷’可比鞭炮响多了!”山梁上的硝烟未散,田埂间的锄头又起。在日伪严密封锁的艰难岁月,军民大生产搞得如火如荼。县委干部与百姓同垦山岭荒坡,李及位的玉米穗大籽圆,闫由信的菜畦青翠喜人。交公粮时,老汉们挑起扁担,颤巍巍却挺直腰板:“咱种的是活命的粮,也是争气的粮!”封锁线上,芦凤英、尚利华等妇女姐妹们背着盐袋翻山越岭,百斤重担压弯了脊背,却压不垮一句誓言:“山能挡住日头,挡不住活人的脚步!”

1945年秋,曙光撕破暗夜。张基刚记得,胜利的消息传来时,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开得正烈。王凤江的枪口生了锈,贾玉明的地雷被收纳封存,那些染血的战壕,渐渐被杂草温柔覆盖。唯有山崖上的弹孔,像永不瞑目的眼睛,执着地守护着迴马岭的黎明。

老人摩挲着老槐树皴裂的树皮,轻声念起小时候逃难听过的戏词:“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风过山林,仿佛万千英魂齐声应和。故绛迴马岭的石头记得,这里的人民,曾以血肉之躯,挺起一个民族不屈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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