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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南头

来源:发布者:时间:2021-12-27

□梁军


独自一人坐在北风呼啸的东花园桥南头,阵阵寒意从衣裤的衔接缝隙和单薄部位侵入,让身体禁不住瑟瑟发抖。尽管,阳光偶尔会从被大风掀开的厚重云层中射出,给裸露的双手和单薄鞋面下的脚背带来些许暖意,但总体来说,还是冷。

忍不住想起那位跛着一只脚、总穿一件红色厚夹克的做饭老人,暗自揣测他今天会不会顶风而来。这两天我没来的时候,他会不会也同样有些想念我,是不是像他前些天说的那样,我若不再来,他也便不再在这边桥头垂钓。

说不上和那位老人是什么关系,或者有些什么特别的情谊。其实和他能略微相熟,也不过是因为我们都在东花园桥南头钓了足够长时间的鱼,有事没事聊过几句,因为他腿脚不便我帮他下河堤打过装鱼桶的水,他也在我吃饭时帮忙照看过钓具而已。

入秋后的几个月里,我每天早上九时到桥头,天擦黑才收拾回家;而对方则是中午十二点半姗姗而至,下午三点半默默离开。桥南头垂钓者川流更迭,唯我们二人雷打不动,自然而然,也就有些习“依”为常。仔细想来,其实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姓啥,也没有留过他的任何联系方式,只知道他好像是在公园旁边某个稍大点的公司做饭,所以做了午饭才能来,准备做晚饭前离开。

我之所以选择来东花园钓鱼,主要是因为最近想给自己放个假,平复一下心态,没想到这一来就是两三个月之久。平时垂钓,由于心境不够佳,纵是身边不同垂钓者相互开玩笑或交流,我也基本不参与。但对这位跛脚的老人,我却天然有些好感,因为他那爽朗的说话风格和一个曾经热心帮了自己很多忙的老大哥高度相似。

直到那一次,我在恍然发呆中忽然回神,发现鱼竿正被鱼拖进水里,一咬牙跨入水中,游了几米远把鱼竿捉回。而相邻而坐的他却忽然转身,主动开口笑道:“伙计呀,急啥哩么,咱们这边有的是海竿,竿溜多远都能给你钩回来,你倒好,直接就下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我搭讪,也是我们慢慢开始交流的序幕。后来,每次他先收拾竿具离开时,我都会把钓到的说大不小的几条鱼给他带走,有时他也会把不多的鱼获留给我。更多时候,我们二人会把鱼获合二为一,也是为了在家人或邻居那里体现出自己的钓鱼“能力”,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

一来二去,我们两人渐渐熟悉了一点。每天看不到坐在身边垂钓的对方,就会觉得这一天云层格外寂寥,阳光格外清冷,水域格外空寂。对方的陪伴,已经成了我们彼此一种若有若无的默契或者习惯。就像有一天,我告诉他,可能近几天就会离开,不再来这个公园垂钓了。平素大大咧咧、声音爽朗的他,忍不住沉寂了一下,随即,声音略带低沉地淡淡道:“是吗?那以后,我也不来这边了,又钓不下啥鱼,不如去那边人多的芦苇荡。”没有更多的言语,我的内心却被触碰到了最柔软的一面,暖暖的、涩涩的,又带点微甘的滋味。

这样的美好时光终于还是要结束了。自己才人到中年,毕竟还是要投入忙碌的工作与生活之中。以后,即便偶有清闲,恐怕也难得再有这份心思库旁垂钓。只不过,临别前,还是下意识觉得,应该和这片水域,这份曾经的陪伴,这种淡淡的情怀,做个告别。

这次,库塘已经转了好几遍,相识的垂钓者也见了几个,却始终感觉缺了点什么,总有点怅然若失。忽然一想,是了,熟悉的桥南头少了两个寂坐的身影。一个,是自己;一个,是那位穿着红色厚夹克的、跛足的、声音爽朗的做饭老人。告别,的确应该和这个老伙计正式告个别。

在熟悉的位置坐下,风,呼呼地刮着,心,却格外宁静。看着水面,不禁怀念起曾在这里的片片时光。身后,不知何时传来了窸窸窣窣收拾钓具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来了。沉寂的心,瞬时活了起来。“我要走啦!”“啊?”“以后不会来了,和你告个别。”“干啥去?”“上班去,不能老这么闲着。”“那有啥,下班休息也可以来么。”“不来了。来了,也未必啥时候能见着。”“哦……”过了一阵,他低低道:“我也要走了,老张他们在芦苇荡那边,每天钓好多大板鲫,我也去试试。”“嗯,应该去……那,走了。”“好。”

没有挥一挥手,甚至不曾彼此回头。明天,桥南头是否仍有人垂钓,在这里相识,在这里分别,没人知道,也许,不需要知道。别离的,始终会别离;存在的,永远曾经存在。

再见,曾经的桥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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