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技术，引领果业新发展

记者 范 娜

临猗县临晋镇陈稳劳的枣油桃又丰收了 胡肖龙 摄

临猗果农茹小欢怎么也没想到，家里20亩果园，一年总共投资几千元，每亩地的收入却在上万元，而且全部机械化管理。跟果园打交道近30年，茹小欢感叹，“经营果园从没这么轻松过”。

而今像茹小欢这样的果农，在运城越来越多。

之所以果园越来越好经营，收益越来越高，这都与山西中农乐果业科技集团（以下简称“中农乐”）多年来对果树新品种的引进，对管理技术的研发、推广密切相关。

枣油桃

向新品种要利

众所周知，运城市是果业大市，运城苹果更是山西省区域公用品牌，近年来出口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国，驰名中外。

一直以来，果树需要人工套袋、管理精细化费时费力、收益与支出达不到果农预期等成为困扰果业发展的难题。

中农乐董事长杨良杰在果业工作推进中，敏锐地发现了这些问题。

多年来，他和团队积极寻找新品种，研发管理新技术，调整水果品种结构，为运城果业发展注入了强劲动力。

枣油桃就是他们最先选中的一个品种。

“这种油桃个头小，超级甜香，食者心理负担小。无毛、离核、白肉，口味香甜，人们尝过一次就能记住它。”杨良杰向记者介绍枣油桃鲜明的特点。

2011年，永济市蒲州镇一个果农从山东引进了几棵枣油桃树苗，种出来后，非常好吃，却因为裂果卖不上好价钱，他就相关问题咨询了中农乐专家团队。

中农乐专家组经过鉴定，觉得这种水果品质非常好，极具推广价值，就专门成立了枣油桃研发小组。

为什么这么好的品种却没有推广开？

研发小组到市场上调查了解后，发现这个品种在技术上有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杨良杰联系上山东最初的研发人，找到品种的母本、父本，并把母树运回来，在基地试种观察。

在试种过程中，枣油桃研发小组不断总结枣油桃生产的基础规程。

经过多年研发，研发小组克服了很多技术难题，就连过去果农最头疼的裂果，现在也基本不是问题。

扎根运城的枣油桃管理简单，不用疏花，不用套袋，还高抗蚜虫，大大降低了果园的投资成本。

对此，临猗县孙吉镇西里村果农茹小欢深有体会。

对于已到花甲之年的茹小欢来说，一个人经营20亩果园着实有些吃力，尤其是前两年地里的苹果卖了10万元，他刨去开支，发现忙碌一年，纯收入还不到1.8万元。

“都是好果子，就是挣不下钱，主要是人工投资太大。”2018年，他狠心砍掉了辛苦侍弄20多年的20亩果树，栽下了枣油桃。

“2018年栽的树，2019年就开始结桃子，一亩地能卖8000多元，今年效益更好，一亩地收入1万多元。”茹小欢高兴地说。

他今年往桃树地里只投资了几千元，却收入了7万多元，就这还只是一块地的收入，因为他的20亩桃树分别种在三块地里，其他两块地因为冻灾没有收成。

他还表示，枣油桃好管理，全部机械化操作。“今年，老伴儿进城带孙子了。我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把地里的活干完了。”

管理简单了，投资还少了，卖价却高了。周边果农看到后，纷纷来找他取经。现在西里村以及周边的铁北村、南周村等130多户果农已经栽植上了枣油桃。

基于枣油桃的这些优势，中农乐还研发出了枣油桃系列产品。

“枣油桃7月20日上市，可以一直卖到8月10日，被我们编为1号。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还研发出了0号枣油桃，它跟1号枣油桃一样，白肉、离核、好吃，但比1号枣油桃早1个月上市，现在已经实现规模种植，效益也不错。”杨良杰说。

此外，中农乐通过不断培育嫁接，还自主研发了枣油桃2号、3号、4号、5号和6号，让枣油桃这个品种的生命期和销售期更长。目前2号—6号枣油桃正在等待品种审定。

通过中农乐多年来的精心选育、栽培，现在运城已成为全国枣油桃栽培面积最大的地市。

鸡心果

靠新技术加持

好品种，得有新技术支撑。

原名锦绣海棠的鸡心果，作为我国一个古老的苹果品种，这么多年都是零星地散布在全国各地，没有形成产业，只有东北地区的种植面积相对大一些。

为了让鸡心果真正落户运城，成为引领果农美好生活的优质果品，中农乐攻克了一系列的技术难关。

鸡心果也是一种袖珍型水果，闻起来有一股浓郁的香味。为什么中农乐选择的品种都是袖珍型果品？

杨良杰解释道：“现在农村老年人比较多，种几亩苹果的收入真不如出去打工，但是种植面积大了，又找不到人套袋，不套袋就会影响苹果着色，所以果农是干着急没办法。而袖珍型水果则不用套袋，省时省工又省钱。所以，中农乐在研究品种的时候，主要从几方面来考虑，一是适宜当地发展，二是易管理、易机械化耕作，三是消费者容易接受。”

2016年，在农业果业领域摸爬滚打20多年的杨良杰，敏锐地意识到鸡心果是符合社会发展潮流的，但很多人因为不懂技术不敢种植。中农乐有专门的苹果研究所，所以不惜花费近百万元把这个品种从东北引回来。

因为东北和运城的气候条件差异很大，鸡心果栽植下来后，状况百出。

“刚开始很困难，果树因为茎腐病死亡率很高。但只要出现问题，我们就去针对性研究。”杨良杰说，研发人员在试种中做了大量试验，有的甚至是破坏性试验，就是为了逐步了解适合鸡心果生长特性的环境和管理方式。

中农乐研发人员在走了很多弯路，克服了很多技术难题后，慢慢解决了鸡心果在运城生长适合什么树形，适合什么样的栽植密度，留果量需要多少，老果树如何改接等等问题，并形成了完整的技术栽培规程。

2017年，中农乐在河南省灵宝市的山上栽了200亩，在平陆果业基地栽了几十亩，还在稷山、闻喜、万荣都进行了试栽观察。

“鸡心果7月下旬上市，比东北原产地早一个月成熟。去年6元左右一斤，今年7元一斤，就这，客商都还在争抢。”杨良杰说，现在，鸡心果正在成为代表运城水果的又一个品种。

看到这么高的效益，很多果农跃跃欲试。“家里还有两亩老果树，我计划明年把这两亩老果树高接换头，栽成鸡心果，后年就能挂果。我专门去灵宝基地考察过了，觉得它跟枣油桃一样，真的能发展。”跟着中农乐种果树20多年的稷山县翟店镇南小宁村果农张志强充满期待。现在，他已经是中农乐的忠实粉丝了。

蟠枣

从新模式突破

蟠枣，顾名思义，就是长得像蟠桃一样的枣。

蟠枣是杨良杰在永济一个农场发现并引种回来的。蟠枣有多好吃？从杨良杰讲述的一件事中足可见一斑。

2018年，第三届运城果博会上，中农乐工作人员带着几十种特色水果参展。第一天刚开展不久，展出的蟠枣试吃样品就被抢吃一空，而一同带来的其他几十种特色水果有的动都没人动。

这件事触动了杨良杰，更坚定了他重点研究、推广蟠枣的信心。

为什么会选中蟠枣？

“与冬枣相比，第一，蟠枣在管理上省时省力，不用环割环剥；第二，蟠枣品质与冬枣不相上下，甚至还优于冬枣；第三，冬枣同质化竞争严重，蟠枣一吃就能被人记住。”杨良杰如此解释。

过去有句谚语：桃三李四杏五年，枣树当年就赚钱。还有一句谚语：枣树开花不知羞，沥沥拉拉开到秋。

从这些谚语中可以看出，种植枣树当年就能见效益，但因为它一直开花，所以需要环剥。

杨良杰意识到蟠枣的特点后，决定在千亩冬枣基地全部改接蟠枣。没想到基地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十分抵触，因为基地的冬枣树当时正处在旺年期，现在要改接，他们心疼这些成龄冬枣树，就罗列了各种困难，说“蟠枣不一定好吃”“没有客商”“蟠枣也裂果”等各种理由，弄得杨良杰很头大。

在给他们做了两年工作后，现在中农乐的千亩冬枣基地已在永济市卿头镇改接了近100亩蟠枣。

“钢架大棚的蟠枣现在已经成熟了，产量不多，我们正让果农大面积参观、试吃。其他设施和大田蟠枣到8月底、9月份成熟。”杨良杰说，蟠枣是中农乐下一步重点研究、发展的果品品种之一。

引进、研究、示范、动员……为了发展这些品种，中农乐做了大量工作。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所有果农加入联盟，形成规模，走联盟发展之路。”杨良杰说。

现在中农乐已经成立了枣油桃联盟、鸡心果联盟、核桃联盟，还将成立蟠枣联盟等等，“我们要把果农联合起来种植，不但告诉他们种啥，还教他们怎么种、怎么卖。对于每个果品品种，我们都有严格的标准，我们会从技术管理到销售给果农提供一条龙服务。同时，提高农户的大局意识，鼓励所有果农抱团发展，让人们一提到这些品种就知道是运城的。”杨良杰自信地说，随着这些品种的发展，它们肯定会是运城独特的产业。

近年来，中农乐在运城市果业发展中心的指导下，把这些优质果品当作可持续发展的、具有运城特色的、能够调整运城果品产业结构的重要资源来研究。同时，还与国内外很多科研机构进行合作研究。

2017年以来，农业农村部、省农业厅连续4次在中农乐召开全国农技服务创新研讨会和经验交流会，来自全国16个省的相关职能部门来到中农乐核桃研究所、冬枣研究所、苹果研究所、桃树研究所学习、交流。杨良杰更是获得了“全国农业劳动模范”“全国十佳农民”“全国脱贫攻坚奖”等荣誉。

“中农乐虽然是一个民间科研机构，但为了选择适合运城地区的品种，我们一直在努力。”杨良杰说。

记者手记：

精细化分工重塑农业新未来

□陈永年

无须讳言，目前工业和农业最大的不同，不在于环境、流程和要素，而在于综合条件制约下不同的效率。

是的，制约现代农业发展最大的瓶颈就是效率。

我们现在正提倡一二产融合，但如果仅仅把融合看做是农业生产链向加工端延伸的话，那就狭隘了。一二产的融合，更重要的应该是一种理念的融合——将工业生产中的精细分工、效率至上理念引入农业生产领域，同时通过分工和效率来降低生产成本，拉低销售价格，扩大消费增量。

这不用摸石头过河，工业发展史中有大把的例子来证明。

福特公司建立了以精细分工为核心的生产线，开启了人类的工业化生产时代。依托新的生产线，工人们分工更加精细，生产效率、产品质量和产量大幅度提高。数据显示：第一条流水线使每辆福特T型汽车的生产效率提高了4488倍。

镜鉴在前，我们的现代农业可以从分工中获得诸多启示。

长期以来，很多人将现代农业的重点放在了新技术与新品种上。当然，技术突破与品种研发，可以推动某个区域农民实现收入提升并形成主导特色产业。但这些，都有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技术与品种创新创造的超额利润，都是建立在“时间差”的前提下。在如今信息流通如此快速的时代，依靠独占性的技术和品种保持长期独占利润的难度越来越大，特别是在农业领域，更是如此。往往是一个新品种收益很好，很快就有更多的农户、更多的区域一哄而上，瓜分创新红利，很短时间就将利润拉低到平均水平，甚至还会造成市场的供大于求，断送产业前景，造成社会资源的浪费。

从这个角度来讲，很多农业新品种的研发和创新，其实都是一拨拨先行、跟进再先行、再跟进的被迫性突围，这里面必然存在着过度研发的情况。

真正从事农业生产的经营者很清楚，相比于工业生产和软件生产，农业生产的边际成本很难得到有效把控，生产环节的低效率，往往会吞噬大量珍贵的创新利润。

为此，我们要更加重视农业生产甚至销售环节的精细化分工。以苹果生产为例，浇水、施肥、疏花、疏果、修剪，采摘等流程，需要更加精细的分工，最终实现专业人做专业事的目标。有了更精细的分工，才会有更专业的农业工人。运城果业，其实缺少的就是这些具有专业技能的疏花公司、疏果公司、修剪公司、采摘公司等等新的经营主体，没有这些主体，对整个产业提供社会化服务就是一句空话。

更重要的是，有了分工后更容易实现技术上突破、研发上保障、设施上完善。这一切，在提高劳动效率的同时，还必将提高劳动质量，这是工业化分工已经得出的结论。同时，劳动效率与劳动质量的提高，自然会带来额外的利润，这种利润在不同环节、不同主体中进行再分配，也会提高所有参与者的收入。

关键是，这种由于分工带来的效率与利润的增量，不会陷入“时间差怪圈”。只要分工形成，自然会形成良性竞争，而任何一个分工环节的突破，都会带来整个产业的效率提高。就像工业生产一样，个别主体效率的提高，很快就会“溢出”到整个产业中，带来整个行业产品成本的降低，表现在市场上就是价格的降低——价格越低，需求越高，消费规模也增加了。

当然，分工绝不限于生产环节，还可以向前、向后延伸，诸如中农乐这种研发上的分工，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只要分工到位，就会实现农业的流程再造，实现农业的真正产业化，突破现代农业小批量、打提前量、高售价的局限，真正实现整个社会农产品价格降低、从业者收入提高、农产品消费增加的数方最优解。

重塑农业新未来，精细化分工是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