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盛宴 精神的天堂——《我的原野盛宴》书评

闫学温

关注作家张炜，是从他的《古船》开始，又读了《丑行与浪漫》《刺猬歌》《九月寓言》等，更读了他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你在高原》。他的《你在高原》是迄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中卷帙最为浩繁、字数最多、表现场面最大的一部。此后，又阅读了他的儿童小说《寻找鱼王》《少年与海》等。他的语言铿锵有力，语言带有牙齿、带有魔力，让我们在阅读时心甘情愿沉浸在他独特的语言艺术中。

2020年年初，在人民文学书评圈，我见到了张炜的《我的原野盛宴》一书，心中念念，特别想读。直到3月份，我自购的《我的原野盛宴》才到货。拿到书翻看，蓝黄相间的书封，文中彩色的插图，浅绿色的文字，在告诉我，这是一本关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书，是人类寻求自己心灵深处美好欲望的书，亦是人类寻求自己精神上最纯洁地方的书。是的，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一方自己的圣土，都有一块最纯洁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最淳朴、最真挚的爱。

这个爱，需要用葱茏丰沛的大自然来填充，需要用瑰丽奇幻的民间故事来滋养，需要用人与人之间的友谊、信任及互助来传承。因此，这本书不仅仅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书，也是在民间文学中滋养的书，更是展现人类在原始状态下生存的心灵深处最真诚、最纯洁的博爱之书。

书名叫《我的原野盛宴》，原野一定是驳杂的、丰富的、引人入胜的。书中，作者以一个生活在海边野林子里、与外祖母相依为生的学龄前儿童的视角，展现了这个野林子多彩缤纷的动植物世界，以及此间蕴藏的丰富、神秘的奇诡色彩。

书中主人公“我”的一家在林子中居住，本身就有一定神秘色彩。外祖母和“我”为什么会独居在如此荒凉的地方；“我”的父亲为什么会在很远的山里做采石工，半年才归家一趟；“我”的母亲为什么在一个大果园里做临时工，以及开篇老猎人口中那桌“我”寻遍了林子、苦心等待了几年也没有等到的盛宴等，都成了迷。随着阅读之旅的开启，这些谜团在作者叙述中一一解开。

在书中，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这里万物有灵，动物可以与人进行交流。如书中外祖母可以听得懂鸟语，壮壮的爷爷可以知道兽语，而在“我”眼里，这片林子一天到晚也是热热闹闹的。这里有千鸟会，有银狐和老獾，有上年纪的刺猬老姐妹、从东北老林子来的母熊、离群的大雁“老呆宝”、成天敲着树干的啄木鸟、飘飘悠悠的各种蝴蝶、生有一串长腿的蜈蚣、长须的大个头黑水牛、天空中歌唱的云雀等，它们在这座林子里忙着生育，忙着吵架，忙着聊天，忙着过自己的生活。这是属于它们的林子，是它们的家园，人类在这里只是借住，它们才是这座林子的主人。

这里不仅有热闹的动物，更有丰富的植物。对于采药人老广来说，这里繁茂的植物，简直就是一座不花钱的中药铺；对于外祖母来说，这里就是丰富的菜铺。这虽然是人类的盛宴，但无一不是源自自然的馈赠。这里有知足的欢乐，有人与自然的和谐，有他们对自然生灵的敬重，更有因此而产生的信仰。最典型的就是在主人翁一家人眼里的那棵树王，是一家人的精神支柱。这里没有人性中贪婪的恶，只有融入大自然回归本心的真。

虽然描写的是自然之美，但是在荒莽之间，却流淌着爱的信息。如书的开篇第一章第一节，采药人老广讲述的那场盛宴，就是动物报恩的盛宴。如老广说的：“动物们有情有义，你帮了它们，它们会一直惦记着回报你。”不仅如此，在书中，作者也塑造出外祖母的慈祥和善良、大辫子老师的鼓励等，这是作者对人性最初善的礼赞，对受过教化的文明人的礼赞。

张炜的书中，表现出了儿童最淳朴的天真心、感恩心、悲悯心，写出了对爱与美的呼唤。他的书，回归了诗性，回归了童心，让我们在阅读中回到自己生命的初始，抹去杂念，放空思想，追求生命的原色。

合上书再品咂回味，张炜的这本书和他以往的儿童文学作品不一样，其表现力更丰富，思想内涵更为深刻。它是作者文学圣地上的一部动植物志，是作者内心深藏的一泓纯净的心灵甘泉，更是现代文明中一曲最后的田园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