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商往事

公子今天不来取，老朽关了门，就亲自给您送过去。这宝贝东西，可不敢在店里太久，要防歹人发歹心呐。（老张头）

老张头说着，从木架顶上取来一个木匣，打开来看，乃是三支金凤钗。

您让老陈头送来的金老鼠，成色好，分量足，至少也得打三支金钗，再少重量就压头了。饶是如此，恐怕也只能逢年过节时佩戴，平日里戴久了，仍会觉得头重。（老张头）

好，麻烦您了，给您多少辛苦钱合适？（我）

不用，老陈头总管已经给过了。只是，老夫还想多嘴一问，这只金老鼠，公子从何处得来？（老张头）

哦，是一位朋友馈赠。（我）

那公子的这位朋友，一定是江湖中人了？（老张头）

江湖比天大，你我不也是江湖中人吗？（我）

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是。只是，公子可否愿意听老朽一句劝，日后只道是朋友送了三支金凤钗，莫再提起金老鼠的事。（老张头）

好，多谢前辈提醒，希望您老也不要对不相干的人提及此事。（我）

公子放心，咱们这行有规矩。（老张头）

回到家中，老张头的话一直萦绕着不去。这老头我从小就认识，长年和锤子、錾子打交道，手指关节都变了形，身上绝看不出什么稀奇的地方，怎么今天对金老鼠生了多余的心思？要说送这只金老鼠的黄三爷，自然是响当当的江湖人物，只是我还从来没想过，这只金老鼠会沾上什么江湖恩怨。管他呢，金子融了都一样，再弄出个新的玩意出来，谁也不知道它原来是什么东西，我只管拿着它去讨王珂开心。

想想，送人三支金钗到底不是回事，倘若王珂问起来，我还要费神编个什么说法给她听。倒不如只送她一支，另外两支先留下，再取出一支去银号换了银子，回去也好堵上兽医铺的窟窿。主意已定，心里踏实不少，睡意终于如期而至，我也就准备蒙头大睡了。未及闭眼，佩儿来敲我房门，说是早些时候有人从门缝塞进来一封信，我只好忍住困意起身开门。佩儿递了信，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拿眼神问他还有什么事。

少爷，你真的要娶王家大小姐吗？（佩儿）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说：你看过这封信了？佩儿低头不语。我把她让进屋门，佩儿也不落座，关好房门便啜泣起来。

我这边最近忙了些，没顾得上你，发生什么事了？（我）

老爷好像得了王家一大笔银子，置下了城北一处大宅，这几天正带人忙着上下修缮，好像是要给你和王家大小姐做新宅。（佩儿）

这个自然，王家要嫁女，咱们这个小院必定看不过去。她们家有钱，孟老板喜欢折腾，由他们去呗。怎么偏偏惹得你落泪？（我）

那，那娘家有陪嫁丫鬟的道理，夫家可没有。有朝一日，公子搬进新宅，佩儿，佩儿……（佩儿）

嗨，你就为这事儿伤神啊？真大可不必。夫家没有陪嫁丫鬟的道理，我就把你送去给王家大小姐做丫鬟，让她带着你进新宅就是了。（我）

这道理可说得通？（佩儿）

放心吧，都这么多年了，换了别人伺候，我可不习惯。（我）

好，佩儿知道了。（佩儿）

佩儿说完要走，展开眉眼笑着，倒也是个大姑娘了。我把她叫住，起身拿出木匣，说：前日里得了件宝贝，今日换做三支金凤钗，是讨你们女儿家欢喜的好玩意。我要拿一支与王家大小姐做场面上的事，再拿一支换银子办事，还有一支没有好去处，正好给你。连载（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