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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庄记事

来源:发布者:黄赛旗时间:2019-09-03

禅庄不知起于何年,不知始于何代,这座晋南小村庄位于河东峨嵋岭台地一片东高西低的坡地上。禅庄西北20里有座孤山,东北20里有座稷王山。大约1.3亿年前,华北板块互相碰撞,地下岩浆翻江倒海,一块块岩浆挤压喷出地面,冷却后凝固,形成一座海拔1400米的花岗岩山体,因四周再无别的山脉相连,人们叫它孤山。

孤山在峨嵋岭上寂寞地矗立了几千万年后,地壳运动不断抬升下,距离孤山二十多里又隆起一座海拔1279米的山峰。传说到了上古尧舜时代,周人的祖先名叫弃,在此教人稼穑,并葬于此山,后世称其为后稷、又称稷王,此山故得名稷王山。周的甲骨文,是个象形字,意为种满了庄稼的田园,之所以称“周”可能就是为了纪念作为农业始祖的这位祖先。

空旷单调的峨嵋岭台地,因为有了一“孤”一“稷”两座超凡孤绝的山峰,而变得生动起来。1931年,考古学家、孤山本地人卫聚贤,在孤山北麓,距离禅庄十公里的荆村发现距今五千年的一处史前人类遗址,出土有石斧、陶埙,黍等谷物的碳化颗粒,表明最晚五千年前孤山周围就有人类定居了。

史前时期,晋南一带部落、方国林立,禅庄周围百公里内风起云涌。禅庄南40公里处的中条山北麓,古大陆湖泽遗存形成内陆咸水湖运城盐池,盛产食盐。早期人类获得食盐方式有限,食盐是极为珍贵的战略资源。相传黄帝部落、炎帝部落和蚩尤部落为争夺盐池,大打出手,阪泉之战就发生在这一带。为充分保有利用食盐,尧舜都曾把都城建立在盐池附近的蒲阪。

夏商周时期,禅庄附近有郇国(现临猗西南)、董国(闻喜东北)、耿国(河津东南)。春秋时期,位于曲沃和翼城之间的晋国崛起,逐渐吞并这些小国,禅庄归属晋国。公元前635年,晋文公流浪了19年后归国就任国君,论功行赏,遗漏了介子推。倔强孤傲的介子推背着老母上了孤山,晋文公派人来追封,为迫使介子推现身,纵火焚烧山林,介子推执意不出,葬身火海。后人为纪念介子推,在孤山脚下建有介子祠。东汉建武九年(公元33年),汉光武帝刘秀亲祭河东汾阴后土祠,顺路登临孤山。当时山间遍布泉水,最出名的有圣水泉、雕石泉;由山顶俯瞰,平畴沃野尽收眼底。感于孤山秀丽的风景,刘秀于孤山东南麓敕建风伯雨师庙(民间传说的风神、雨神)。此后每逢干旱,周围百姓都来此祈雨。后人有《过孤山介子祠感怀》诗曰:

桃李春风一孤山

圣水雕石两碧涵

文公不念介子恩

光武犹祭风雨龛

禅庄位于孤、稷之间的开阔麓原上,自人类活动的早期就成了交通要道,是运城盐池所产食盐北向运输的必经之路。春秋时期,禅庄的村东和村西已分别辟有“上官路”、“下官路”,有如时下之国道。上官路南接运城之盐池,北达晋都之兵道(曲沃至孤山)。曲沃土地丰饶,晋都繁华,每年冬闲,一代一代的禅庄居民或沿着上官路北上曲沃讨生活;或沿上官路南下运城盐池出卖苦力,贴补家用,春秋至民国,代代不息。

不知何人最早居禅庄,不知禅庄最早叫何名。元明时期,禅庄的村名为陈阎里。里是古代乡村行政编制单位,西周时期就开始实行的乡里制度,一直延续到清末。明初的里甲制度, 每一百一十户为一里,里下分甲,每十户为一甲。村名“陈阎”中的陈来自居民陈姓,阎的本意是里巷的门,也代指小街小巷,陈阎就是陈家巷,陈阎最早就是一条小巷,都是陈姓人家,巷门口有道大扇门,很可能门上还书有“陈阎”两字。

元末明初,连年战争和自然灾害,江淮以北的中原地区人口损失严重,地广人稀,土地荒芜。而当时山西相对安宁,风调雨顺,经济繁荣,地势、地理处于防御之地,外省难民持续涌入,人丁兴旺。于是明政府决定从山西向全国各地移民,明初从洪武六年(1373年)到永乐十五年(1417年)近50年,从山西向外地移民17次,人数超过百万。禅庄也是移民迁出区,此时禅庄的原住民迁出情况,已经不可考,如今禅庄已无一户陈姓人家。

洪武初(1368年),原籍山东省济南府章邱县宁家庄的宁姓始祖迁居山西省稷山县西位村。80年后,大约明英宗天顺年间,其孙来相距20公里的禅庄教书,或许此时禅庄人少田多,遂定居于此;至其孙,邀亲家稷山县太宁村孙姓来禅庄定居。此后五百多年,宁、孙两姓枝叶繁茂,成为禅庄最大两姓,占据总人口的85%。其后又有黄、宋、张等姓氏陆续迁入。其中黄氏大约乾隆早期,从距离禅庄3公里的黄家庄迁入。千百年来,不知道多少人来到禅庄,又有几户离开。禅庄耕地坡度明显,落差极大,历经这些耕民上千年的修整,整整齐齐,呈条块分布,供养了一代又一代人。

明崇祯五年(1632),因战乱人亡,里多绝甲,此时陈阎里被撤销“里”的建制,改称陈家庄,自此周围百姓就叫她“禅”(陈家的连读音)卓。

由于山雨冲刷,孤山脚下的黄土层沟壑纵横,状似泪线,孤山当地话叫“苦山”,禅庄就是这座苦山滴下的一滴泪。76年前,禅庄人经历了一场巨大苦难,侵华日军在这里制造了一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陈阎庄“四一五惨案”,83名村民惨遭杀戮,举世震惊。1942年5月26日,驻扎在安邑县三路里村的日军,派遣了两名“皇协”到陈阎庄刺探中国军队,其中一人被“三救部”(国民党地方游击队)俘获并活埋于陈阎庄村外。29日(农历四月十五)晨,恼羞成怒的日军纠集了一个小队的兵力,前来偷袭驻扎在陈阎庄的阎锡山三十四军某部。刚进入陈阎庄东南方向500米处的东南沟(一条小沟壑),就被埋伏的三十四军打了个伏击。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三十四军歼敌两名,打死敌方骡马各一匹。日军见势不妙,只好丢下死骡死马,驮着两具尸体迅速向东撤去。日军撤退之后,三十四军也化整为零,分别向西北方向的袁家庄和西南方向的黄家庄撤去。之后数小时,经过一番休整的日军又向陈阎庄扑来,向手无寸铁的陈阎庄村民展开了惨绝人寰的报复性大屠杀。

当时正值麦收季节。由于早饭之后细雨绵绵,人们都坐在家里等待天晴下地。日军刚一进村就被村民宁开泰发现了,他迅速跑向村内,大喊:“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日军紧追其后,宁开泰情急之下,跳入池塘。日军随即开枪,宁开泰身中数枪,壮烈牺牲。后来,我姥姥领着母亲和姨,逃出村子,路过池塘,看见宁开泰俯身飘在池塘水面上,腰间系着红腰带,身旁一圈红色血水。打死宁开泰后,日军封锁村庄,挨家搜掠青壮年。由于宁开泰的报警,村里有几个巷道及时关上巷口大扇门得以幸免。村民樊狗掉听说日本人进村后,急忙藏进了自家的暗窑中,但笃信佛教的樊母硬是把他叫了出来并强求他跪在佛像前。老母亲满以为这样能得到佛的保佑逃脱日军的残害,岂不知这种做法就是坐以待毙。最后,樊狗掉被日军抓走并杀害。做过粮食局局长的黄武宗当年六岁,其胞兄黄宗周十五岁。日军闯入他家后不容分说,抓住他们兄弟俩就走。其继母硬是从日本兵手里把小武宗夺了下来。若非其母抗争,全村最小的遇难者就是六岁孩童了。最后日军抓走79人,集中到孙家祠堂厢房。老秀才宁文韶端了一碗鸡蛋想去换回儿子,走到池塘边,被日军拦住,反要把他也抓走。身高力大的老秀才怒不可遏,死死掐住日兵脖子,就在快把日兵掐死的当口,背后来了两名日军,枪杀了老秀才。79名青壮年集中到孙家祠堂后,被扒光身上衣服,两两拉到祠堂院内枪杀,许多人被枪杀后脖子上又被戳以数刀。后遇害者从窗口看见院内的屠杀,内心之恐惧无以言表。这时有村民孙清贵踢翻门口机枪夺路而逃,还有一人中枪装死得以存活,但数月后因伤口感染而死,孙清贵也因恐惧致病几年后死去,其余77人皆被屠杀。淅淅沥沥的阴雨,冲刷着惨死村民的鲜血,漫及整个巷道,惨不忍睹。有村民不忍,担了一担麦壳倒在巷道上试图遮掩。好多天后,血水流经的巷道依然鲜红。40年后,翻挖孙家祠堂旧址时,挖出的地下砖块皆为渗透了血的淤黑色。日军走后,前来认尸的亲人们面对孙家祠堂大院内70多具横七竖八,或横卧、或匍匐,血肉模糊的遗体,痛不欲生,当场昏死者众多。日军离开禅庄后,进军到禅庄北边4里地的高家庄。吃过饭后,日军重新返回禅庄孙家祠堂,还在收尸的亲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四下逃离,幸得日军很快离开。此次惨案日军在村外地里枪杀三人,巷道杀死二人,池塘中一人,总共有83名手无寸铁的村民被杀害。“四一五惨案”造成禅庄惨遭灭门的8家;60余位母亲失去儿子;50余位妻子失去丈夫;50余儿子或女儿失去父亲。是夜,禅庄哀嚎声四起,鬼神同悲。至半夜,突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划破夜空。禅庄的人们停止哭泣,村中陷入一片寂静。

猫的叫声来自营娘家。日军屠杀禅庄这晚,营娘家来了一只猫,每夜蹲在她家的房梁上,大多时候默不出声,偶或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迷信的营娘说它是亡者的冤魂。营娘是母亲的女伴,不知其姓名,过去年代,出嫁的妇女都以娘家村名称呼。营娘娘家村名最后一字是营,母亲等一众左邻右舍姐妹就叫她营嫂,我叫她营娘。记忆里营娘总是上身皂青色对襟袄,黑裤黑鞋白袜子,三寸金莲,走路如风,干净利落,快人快语,话锋犀利,斩铁断金。营娘的娘家距离禅庄有十多里地,已经超过了当时乡村婚姻距离,营娘能嫁到禅庄颇具传奇。营娘小时家贫,很小就给本地一人家做童养媳。宋代开始流行童养媳制度,元、明、清时小地主或平民,往往花少些钱财买来,以节省聘礼,由于女家贫寒,养媳年幼,多有遭受虐待。童养媳在夫家既是童工,又是义工、保姆。有些夫家贪图女方的劳力,故意抱养大媳妇,当佣人,照顾自己幼子。营娘年轻时生得身材高挑,风流俊俏,地主家是个傻儿子,营娘百般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傻儿子渐到成年,营娘生下一子,更加愤恨,寻机溺死儿子,假说被野猫叼走。过去年代医疗条件差,儿童夭亡比例非常高,不幸夭折的都被隐晦地说成野猫叼了。夫家虽有疑心,也自知难留营娘,只得放其返家。有天营娘出门赶集,半路碰上毛贼,被抢走随身财物。当地有恶霸早就垂涎营娘的美貌,听说后主动要求帮营娘伸张正义,竟抓走毛贼,予以枪杀,然后找上门来,要求营娘以身相许来报答。营娘和她母亲吓得躲到打麦场的风扇后,不敢回家。其时,禅庄的师,是“三救部”的一名机枪手,正在当地活动,出面相助。民国时期晋南地区武装团练众多,很多武装亦官亦匪,师属于正规军队,恶霸实力不济,不敢再造次,于是营娘就跟了师,来到禅庄。师已有老婆,营娘就做了小。此后营娘一直不得孕生,多年以后营娘还不断忏悔,自己溺杀亲子,罪孽深重,是上天惩罚。1947年,晋南解放,新社会一夫一妻,大老婆主动请去,成全了师和营娘。再后来师病亡,只给营娘留下一座密不透风的四合院。生活还是要继续,营娘抱养了一个女儿,抚养成人,招了上门女婿,生下五女一子。把孙女孙子们一个个带大,营娘就成了一身青衣的老婆婆了。

营娘家的夜是最黑的夜。冬天吃过晚饭,母亲总会带上我去营娘家串门。营娘家的四合院,白天就暗无天日,一到晚上,一推大门,就是漆黑一片,像是进入宇宙大爆炸的前一秒,时间凝固了,没有方向,没有空间。此时我都会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襟,生怕黑暗中突然蹿出一只猫来。经过漫长的隧道,才摸进里屋,一盏油灯,豁然开朗,营娘和孙女们整整齐齐坐在炕上,迎接母亲和我。母亲和营娘或一起做活计,或拉拉家常。油灯挑过三次,灯油快要尽了,母亲才说:“回。”此时刚听完营娘讲的野猫传说,我更害怕穿过那片最黑的夜了。

营娘的三孙女长我三岁,雪白的脸,圆圆的,胖乎乎,一晚上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人。三孙女16岁那年,突然得了白血病,经过东奔西走几个月治疗后,朝夕相处的三孙女,脸庞白皙的三孙女离开了营娘。走的那一晚,营娘没敢守在身旁。当从母亲口中得知噩耗时,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心存侥幸,多熬一天是一天的营娘依然难抑苦痛,匍匐炕上,双手撕扯着身下的床单,棉布都被她撕裂开来。我上大学暑假回家,母亲说营娘得了不好的病。年底寒假回家,母亲说营娘走了,她失去了一生的好伙伴。小时最温暖的周日记忆就是不用早起,日头升得老高了,朦胧中醒来,院里传来母亲和营娘响亮的说话声,她们在院子里合作纺线,指挥调度声、笑骂声交织成一片。

因为明初山西移民,大半个中国都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禅庄也有棵老槐树,就在我家门口斜对面,是禅庄最老的树,没人知道它的确切年龄。老槐树历经几百年的沧桑,不知熬走了多少代人,如今依然每年到季就开花,结出的槐豆落满一地。老槐树的倔强顽强恰似禅庄人,生生不息。老槐树下曾住着村医一家。我六岁的那年九月,一个阴天,天空中泛着土黄色,在老槐树下,村医压着嗓子说:“毛主席逝世了。”当时我就陷入巨大恐慌中,反动派会不会再打回来?反动派终究没打过来,转过年冬天,却恢复了高考,已经高中毕业,在生产队当了四年会计的二哥考上了大学。此前只有干部子弟才有机会被推荐上大学,二哥时常撂下手中农活,嘟哝着发泄心中的不满。再转过年的春天,三哥也考上了大学。十一年后,在这大槐树下,我又收到了鲜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左邻右舍纷纷围拢过来,互相传阅。一个大我20岁的本家姐姐,拿着我的通知书久久不愿撒手,欣喜、羡慕之色显于脸上。这个姐姐念了些书,算是村里的文化人,年轻时还在村里做过民办教师,但仅两年左右她就被“劝退”教师岗位。不善营计的她,生活困顿,加上远离了她向往的那个阶层,梦想破灭,她的愤怒历历在目!她的反转令人哀叹,常常听到她的抱怨和愤愤不平。看到她,令人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再后来,我因上学外出很少看到她,偶尔的见面,她乌青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和生气,消沉的心境中还有一份不甘的落寞!去年这位姐姐因病卧床数年后离开了人世,结束了抱怨和困苦的一生。十七岁那年夏七月,村医在槐树下宣告“玲玲喝了敌敌畏,口吐白沫,怕救不了”。这个同龄少女,昨天赶集还碰到她,穿着鲜艳的红衣,乌黑的眼珠,火辣辣,像一团火。正在绽放的季节,一群少男少女骑着自行车,互相追逐着呼啸而去。突然今天就因和父母拌嘴,一气之下走了糊涂路。她在最后喊着“爸爸,救我”那一刻,对生命的留恋,使她懊悔不已,但都悔之晚矣,心痛得三天三夜不吃饭不睡觉的父母何尝不是。

十二岁那年,村医在老槐树下神秘地宣布马上要“单干”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又陷入恐慌中,国家不管我们了?等到各家分了地,当年就获得了久违的大丰收,各家都收获了十倍于往年从生产队分得的口粮,兴奋的大哥扛起二百斤麻袋的小麦,健步如飞。

“单干”后的禅庄富了起来,禅庄人自主决定种什么,怎么种,后来连缴纳了几千年的“皇粮”,一夜之间都免除了。禅庄人不再种低产低收的小麦、绿豆等作物,栽上了高产值的桃树、苹果树。

禅庄的地是丰足的,平均每人四亩多,足可养活一家老少,即使在打工潮兴起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禅庄的年轻人也少有外出打工的。富裕后的禅庄人盖起来二层楼房,整齐划一的门楼,阔气奢华。农活闲暇,聚在一起,家家户户开桌打麻将,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禅庄人果业兴旺的十年眨眼就一闪而过,随着陕西、新疆苹果的供应量增多,禅庄的果品价格一落千丈,小农小户的生产方式,与大商品、大流通、品牌经济的时代严重不合拍,土地的收益变得稀薄,年富力强的中坚一代都纷纷放弃果树,进城寻求新的出路。年轻的九零后、零零后更不会愿意再把自己捆绑在这片土地上。新的时代,有新的生存方式。不得已还继续留在这里的人们,继续构建豪华宅邸,营造出空无人烟的繁华,以弥补失落。进城的人留在村里的院子,弃之不忍,留着无用,只好任其破败下去。如今的禅庄,最豪华的气派和最萧条的落寞共存着。

禅庄,这座晋南小村庄,因农事而起,将来也会因农事而衰,她的结局大可确定。单位土地的产值决定了所承载的人口,延续了数千年的农业时代结束了,所有人都要有新的生产、生活方式,这是社会演进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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