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晚报时间:2025-08-06
薛会兵
当消费主义的潮水漫过诗行,晓寒仍握着那支浸染黄土的笔,在30年光阴里写下近千首诗。这位夏县作协副主席、《中国诗》签约诗人,像一株晋南的老槐,把根须深扎在故土的褶皱里,让“身依黄土”的执念,在娱乐化的喧嚣中长成一方精神的绿荫。
在山西诗坛的星图上,他的诗是枚带着土腥气的路标。曾执编西部党报的岁月,江湖漂泊的风雨,都化作刻刀,在《坟前的艾草》《老时光》里凿刻晋南大地的魂魄。那些诗句里,河东文化的厚重与个体命运的涟漪相叠,既续着“诗骚”的骨血,又漾着转型时代的潮声,让乡土的根须与现代的枝叶,在字里行间共生出独特的姿态。
黄土高原不是他诗中的背景画,而是跳动的心脏。《走进一个叫他乡的地方》里,奶奶从《聊斋》里放出的蝈蝈,正驮着晨露与落日的光影,和母亲暮归的小脚踩出同一个韵脚。这些寻常物事在诗中醒转:蝈蝈的鸣唱牵起传说与现实的丝线,晨露与落日丈量着故乡的光阴,小脚的蹒跚里藏着地域文化流转的密码。诗人把它们叠成图腾,让“故乡”不再是地图上的名字,而成了集体记忆的容器。
他写黄土从不是猎奇的远眺,而是俯身与土地的私语。《篱笆墙》那句“用脚给黄土地画押”,多像一场沉默的仪式——脚掌与泥土相触的瞬间,便定下了精神的契约。这“画押”里,有晋南人重诺的古意,更有对土地的敬畏,让个体与地域的缘分,在城市化的推土机前,开出一朵倔强的花。
生命的褶皱里藏着诗的酵母。1993年离职的转身,情感褶皱里的泪痕,江湖路上的尘霜,都在《坟前的艾草》里酿成对时光的叩问。他说“往事是流走的水,诗是岸边的碑”,于是《老时光》用干净的语言穿起记忆的碎珠,让那些易逝的片段,在诗行里长成对抗遗忘的常青藤。
《思念的鼓面》总在暮色里震颤。鼓皮的每一次起伏,都是思念在呼吸,是生命在搏动。“时光敲打着记忆的边缘”——这多像晋南老鼓的余响,让个人的惦念,在民间鼓乐的基因里找到共鸣,于是每滴泪都落进了集体记忆的陶罐。
当生活的尘埃落定,他在《坟前的艾草》里读懂了卑微的力量。那些长在晋南坟茔间的草,带着黄土的体温,在贫瘠里挣出绿意,多像他自己。“甘作卑微的艾草”,这句自白里,有山西人“讷于言而敏于行”的骨相,更有在命运风中站成风景的通透。
他的语言是黄土与笔墨的和鸣。新闻生涯教他捕捉露珠般的细节,晋南方言给了诗句天然的韵律。“抓一把草籽,不见牛羊;挖一截莲藕,不闻蛙鸣;移一株蔷薇,失了春风”——这三叠的叹息,多像山陕民歌里的回环,把乡愁唱成了绕梁的余韵。而《树与藤》里,藤蔓攀缘着情感的枝丫,年轮圈住岁月的絮语,根系在地下织着灵魂的密语,古典的比兴与现代的目光,在诗中结出了新的果实。
“把故乡嫁接在身边”,多妙的说法。这个带着农活气息的词,让异乡的游子,能在陌生的土壤里,种出故乡的模样。这正是他“以吾手写吾心”的追求——让语言像黄土般朴素,又像星光般剔透。
他的坚守是两条并行的河:一条流向地域文化的深海,一条奔向人性本真的晴空。《孤山大地的根》里,花草虫鸟都成了灵动的动词,在天地间自在游走,这多像古老“天人合一”的智慧,在现代诗里醒了过来。而《仙人掌》里那句“拂面的风/执着在我的身边/我却不愿/让你亲吻我的痛”,则在人际的荒漠里,开了扇通向真诚的窗。
回望文学史的长卷,他承着“山药蛋派”的地气,又添了些现代的风。黄土的厚重与笔墨的轻盈在诗中相拥,让他的文字既贴着晋南的泥土,又能乘着风,掠过更辽远的天空。就像《一粒沙》暗示的,微小如尘的生命,也能折射整个时代的光。
晓寒的诗里,黄土与笔墨总在共舞。晋南的草木会说话,凡人的悲欢能照见众生。他把地域的基因酿成诗的酒,把生命的苦酿成精神的蜜,让这些文字既成了山西文化的镜子,也成了当代诗歌里一枚独特的印章。当读到“夜路,一把黑漆古的剑;黎明,一朵淬洗的花”,谁能说那只是晋南人的幽默?那分明是一个民族,在苦难里走成传奇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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