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焦梨·黄消梨·横桥梨

王逸群

故乡在晋南稷王山下，记得小时候乡间有一种梨，个头不大，圆形，颜色黄中带红，很好看，吃起来有点酸涩，不过，在水果贫乏的年代，也是难得的美味。这种梨，乡邻们都称之为“hong jiao梨”。至于写作哪几个字，我想，是不是“红焦梨”呢？当然，这只是个人臆测。长辈们常常用这种梨，评价某个人，主要是女孩子，如：某某家的那个女娃，是一个红焦梨，好看不好吃。言外之意就是指女孩子只有漂亮的容貌，而没有实际才干，妥妥的一个贬义词。

红焦梨，红可以解释为红色，焦又是什么意思呢？偶尔读到山西师大教授、我的老同乡赵宏因先生编的《万荣方言词典》，其中“瓜果”类中有“黄消梨”词条，是这样说的：一种梨，色黄中带红，十分美观，但肉质粗且味酸涩略苦，讥称徒有其表的人。并举了一个例句：这人是黄消梨，中看不中吃。这种解释，大抵与我理解的红焦梨是一致的，黄是颜色，而“消”呢？赵教授可能是根据当地人的发音取的一个字，对此我还是似懂非懂，“消”和“焦”一样难解。

最近，我翻阅了民国《新绛县志》，得到一个较为合理的答案。在“卷三·物产略”的“植物类”有这样一条：梨有金梨、横桥梨两种，金梨较大而味甜，疑即凤栖梨也，为唐时充宫之物（通典云：绛郡贡梨三千颗）。横桥梨较小，色红而味酸，故土人有“横桥梨中看不中吃”之谚。

你看，“hong jiao梨”的名称不就迎刃而解了？即横桥梨。仔细琢磨，“红焦梨”“黄消梨”“横桥梨”，意思基本一致，都涉及“中看不中吃”的谚语。“红”和“黄”是“横”的谐音，“消”和“焦”是“桥”的谐音，或者说，“横桥梨”就是“红焦梨”“黄消梨”的源头。巧合的是，“红”“黄”还表明了梨的颜色，而“横桥”准确说明了梨的产地——新绛县横桥镇。

“横桥梨”作为一个梨的老品种，现在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可是，因它而生的谚语“中看不中吃”却一直流传，富有教育意义，正如英国哲学家培根所言，“把美的形貌与美的德行结合起来吧，只有这样，美才会放射出真正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