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晚报时间:2025-05-27
□黎建月
近日因阅读难按心头的激动,挥就此文。
那是大前年,整整一个4月都在看一本书:《走近柳宗元》。当然,是抽出些空档去阅读的,史海钩沉,自不能像时尚书一般轻风漫卷。况且,要“走近”的是盛唐时空,诗国语境,自是有些往事越去千二百年的艰难与阻隔。
幸亏,有《走近柳宗元》一册在手;幸亏,作者文笔的细腻翔实。
知道柳宗元为唐宋八大散文家之领班,也是那年高考季节背过的文题,其名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其名篇《捕蛇者说》也应是那时的功课。此后,又模糊知道他“柳河东”的称谓和藉出古蒲州的一些拾零。但他的《晋问》,他的柳州、永州之生命痕迹,他的“一生从未回过河东”,却又毫不讳言“河东解人”的故乡情结,绝对是从4月的阅读中收获的。
可羡这位历史远去的河东乡翁,文章诗家绝世的才华,也可叹这位古蒲唐贤一生踌躇满志,终又愤愤不平的命运,可悲又可笑这南贬“俟罪非真吏”的诡异处罚。
3月初,偶然在《运城日报》上读到《从柳宗元与鲁迅开列书单说起》一文,眼睛一亮,迫切地想认识文章的作者祁世坤先生。遂得助,永济的学友就近求取,4月初便拿到了《走近柳宗元》一书,这才一点点地“走近”这大唐河东柳宗元。
“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务采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细品柳宗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篇,其“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断,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参之《谷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荀》以畅其支,参之《庄》《老》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骚》以致其幽,参之《太史公》以著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
何其经典,何其简洁,一下把唐之前的华夏文脉要旨梳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具体说来就是从《尚书》中学习它的质朴,从《诗经》中求得它的永恒,从《礼记》中体会它的适度,从《春秋》中求取它的论辩,从《周易》中体会它的变化,这就是文章应该取法的根本。而后再参考《谷梁传》来磨炼文章的气势,参考《孟子》《荀子》使文章流畅,参考《庄子》《老子》让文章舒展,参考《国语》增加文章的情趣,参考《离骚》使文章含蓄,参考《史记》求得文章简洁明了。这些就是“文者以明道”的辅助手段。
4月的阅读,只有30天的认知,就想全面“走近”柳宗元,谈何容易!若说是有所初识、有所收获,全仗抄了《走近柳宗元》一书的近道。这本出版于2006年的柳宗元研究之作,与2022年4月的我,确是一份迟到的阅读,迟到的“走近”。如此,相见《走近柳宗元》的作者,又成了一时的迫切以求。
先与作者建立微信联系,在聊天之中,得知先生与运城的文化名家王雪樵是大学同窗。想必他俩当年也定是面受过姚奠中先生的指教,而姚老又曾师从国学大师章太炎的门下,如此也便续接上了悠长的汉字文史。
知道祁世坤先生已是高龄,书封内页作者图介那种清癯模样,又想起王雪樵先生也一身的仙风道骨,便疑心,他们皆是被文字“害”的?不禁脱口而出:这一南一北的二老,可是咱心目中的河东贤者呀!
呜呼!“先生晋人也,晋之故宜知之。”求得柳宗元《晋问》散赋大作一读,真真地就走进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境界。吾辈也幸为晋人,忽然也就有了一种时空拉近的幻觉:4月,可是晋人相聚的时节?
“书签药里封尘网,野店山桥送马蹄。”
说是“走近”,实则是一份对古蒲文化的遥望。3年前,我们媒体的几位同仁相约永济,聆听老先生的《柳园》导讲,似觉心事浩茫更为贴近柳宗元。
永济,曾经的蒲阪、蒲州,历史、人文“层累”厚重,且密集发生。这一点可从杨孟冬先生的大文化散文《亘古蒲州》中得以浏览与佐证。
不过,今只“择取”柳园一枝,算是“聊赠一枝春”吧。
柳园是一个以柳宗元文化为内涵的主题公园,虽诞生于两个千年之交,却取材于历史的久远。
“先生,晋人也,”也便有了《晋问》。“河东,古吾土也”,他又被世称柳河东。确切地说,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祖籍于今时的永济虞乡。
游柳园,最不能熟视无睹的就是柳岸闻莺了。300余亩的园区,门前是柳,园内是柳,湖边更是柳。皆因先生姓柳,与柳树同字同音。
想他出身名门望族,21岁时即中进士,该是仕途一片光明了吧?孰料“永贞革新”只146天便以失败告终。由此,柳先生一下子从政治巅峰跌落成为朝廷的罪人,被贬为湘西南的永州司马。流放之生涯,身心之痛苦自不必去说,歪打正着的是成就了永州十年思想文学建树的柳先生。他先后写下《天对》《晋问》《永州八记》等大雅篇,《江雪》《渔翁》等大诗作。据统计柳宗元一生中,三分之二的散文和三分之一的诗篇出于他被贬的这十年间。
又一例“文章憎命达”乎?
更戏剧性的是,元和十年(公元815年),当柳宗元等人以为终于熬出了头,在被奉诏进京的路上,感慨“十一年前南渡客,四千里外北归人”的墨迹还未干,乍抵长安城,就被同样命运的好友刘禹锡一句“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的调侃诗给捅了大娄,柳宗元被改贬为柳州刺史。
蛮荒之地,此去经年,悲愤中的柳宗元终于熬不住了,带着他“古往的忧伤”,于公元819年溘然长逝于柳州,时年47岁。
所以,在对柳园之柳树的多义复读中,“永州-柳州-永济(河东)”,更像是一站又一站的古驿站,一程又一程的贬谪路,一重又一重的柳园柳,终将“河东古吾土”的千年乡党“魂归河东”。
柳者,留也,取惜别怀远之古意。当一行朋友在景清气明之时节,专程来到永济柳园时,其用意不言而喻。我们一行几人,漫步于庆云楼、纪念馆、柳子湖、子厚桥、芙蓉岛。仲春时节,柳园湖波之粼粼,岸柳依依。此时仰望着头戴幞巾、手握书卷、若有所思的柳宗元雕像,那清癯的面容,深邃的目光,除了肃然起敬,还会有什么奇思遐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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