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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原风景

来源:运城日报时间:2025-04-16

■张一龙

有一段时间,《苹果香》这首歌火遍全网,成了热歌。

我十分喜欢这首歌,不仅是因为它旋律好听,还在于歌曲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我的老家山西芮城也是全国著名的苹果之乡,40年前在老家度过的那段时光,是我埋藏心底的美好记忆。

摘苹果

三坑是个小村,坐落在中条山脚下。

我从遥远的呼市来到这里。父亲是数学老师,村里人把吃国家粮食的叫“国家人”,我自然是“国家娃”。往后许多日子,同学们都叫我“国家娃”。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学校组织了一次特别的课外活动——摘苹果。老师带着我们一群孩子,走进了村边的苹果园,这个苹果园有几百亩。初入果园,我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苹果树上挂满了硕大的果实,有的红彤彤,像孩子的笑脸;有的绿油油,还透着几分青涩。老师们告诉我们,摘苹果时可以吃,但不可以带回家。于是,我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开始摘苹果,放在竹子编的筐子里,生怕弄坏了这些大自然的馈赠。我们每个人都认认真真地摘着苹果,偶尔吃上一口,那清甜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口腔,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吃一口。也许是受到了这美好味道的诱惑,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们的天性逐渐显露出来。我们开始像放飞的小鸟一样,在果园里追逐嬉戏,摘下的苹果也不再珍惜,吃一口就随手扔掉。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中时,却发现自己的牙已经酸得连面条都咬不动了。因为我在果园里吃了太多苹果,包括那些还未完全成熟的青苹果。

这次荒唐的经历,让我懂得了人不能贪婪,应该适可而止。同时,也知晓了老家苹果的美味。在中条山脚下,那个绿树成荫的小山村,有国光苹果的清脆爽口,有红富士的香甜多汁,还有黄元帅的软糯香甜。

前几年,我回了一次三坑,在同学秋芳家吃了心心念念的苹果。她家有十亩苹果园,她说一亩能收一千公斤苹果。我听了既吃惊又高兴,怪不得村里人家都是高墙大院,村外都是条条柏油路,与昔日相比真是天翻地覆啊!秋芳给我拿了许多苹果,我发了几件到乌海,亲朋好友吃了都说好。自此,我养成了晚上吃一个苹果的习惯。有时,我还会把一颗苹果放在枕边,在苹果香中美美睡去或梦回三坑。

看大戏

三坑村北有一道观,平时破败得门可罗雀。入冬后,村里人将其打扫干净,在道观高台上搭建戏台,请剧团或民间戏班,来村里唱大戏。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炫目的灯光,但并不妨碍人们看戏的兴致。伴随着“铿铿锵锵”的锣鼓声,梆子响起,胡琴齐奏,演员登台亮相,台下顿时安静下来。那时候,我既不懂得唱的什么戏种,也不知道唱的什么剧目,甚至连台词都听不明白。只见台上你来我往,什么花木兰、薛平贵、黑包公……大人们随着剧情发展,一会笑得前仰后合,一会又是泪眼婆娑。正应了那句话:“这台上的是疯子,台下的是傻子!”大人们津津有味地看戏,孩子们则跑来跑去,围在各个小摊前,买小花炮、麻花和小人书。

戏有下午唱的也有晚上唱的,最绝的还有“连续剧”,如杨家将的戏就有《辕门斩子》《四郎探母》和《穆桂英挂帅》等,这样戏就会演半个多月,直到入了腊月才曲终人散,各自忙年了。

我天天下课就去戏台打卡,多是玩和凑热闹。只记得现代眉户剧《梁秋艳》中一段词:手提上竹篮篮,又拿着铁铲铲。虽说野菜儿不出钱,总算是娃娃们心一片……因为看戏,我还上演了“遇险记”。一天晚上,邻村蔡家庄唱戏,下了课同学们就往蔡家庄跑。一路都是山路,一边是崖,一边是沟,险得让人吐舌。我眼睛不好,又走这令人心悸的夜路。同学们跑得飞快,我不能不跟上,不跟上就不认得路。我只好跟着跑,那条小道儿,太窄太险,我不敢看那沟,沟深不见底。当我连滚带爬出了小道,前方是一片田地,我高兴地往前猛一窜。忽然有人拉了我一把,我低头瞧见一个黑森森的洞口。啊,是荒井!村里村外有一些这样的井,深的几十米浅的有几米,掉进去可想而知……我在小说《山坑》中写过这个情节,虚构了拉我一把的女孩,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拉的我那一把。多少年以后,我回到阔别已久的三坑,我说起这事,但无论是张营、清河,还是女同学秋芳、亚风,他们都不记得了。也许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件不会去记忆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于我而言,出生地呼市不是故乡,只待过两年多的三坑更似故乡,因为记忆中总有这个小山村和一群爱笑的脸。

遇良师

村里人称老师时不加“老”字,只叫王师、李师。

张师本名为张昌民。他是何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已模糊得记不清楚,但他讲的第一节课却无比清晰。张师朗诵了一遍茅盾的《白杨礼赞》,然后在黑板上画一大波纹,又直画两道道。张师说,这就是白杨树,直的树干,直的树枝,挺拔、团结,枝枝向上。

我觉得张师讲得形象,忽然觉得语文课有趣有味道。因此,张师布置我们仿照《白杨礼赞》写一篇作文时,我忽然颇为上心,连着几日到崖下沟边看树木花草,发现柿子树虽然又矮又弯曲,但果实甘甜且树干可做铁路用的枕木,遂照猫画虎写了篇《柿子树赞》。几天后,张师把我叫到办公室,他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说,这些都是你们学生娃写的优秀作文,把你娃子写的作文也抄上去吧。我还没有回味过这句话的意思时,他已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心跳不止的我。在这种状态中,我把《柿子树赞》抄到了厚厚的本子上。这是个用细麻绳将几个本子缝合起来的厚本子,本皮子已泛黄,显然是有些年头了,里面不知有多少篇学生作文。此后,我时时念着盼着写作文,整日见书就读,见好句子就摘抄,然后囫囵吞枣地用在作文中。

或许是过度沉迷作文,让教我数学的父亲担心了。一日深夜,父亲忽然问我,上高中学文还是学理?我脱口而出:学文。父亲怔了一下说:那好,你在10分钟之内,将我外貌描写一下。说完这话,他就一本正经地望着我,就仿佛让我给他画素描。我脑袋麻麻地乱,父子俩眼对眼各怀心事,一时间气氛仿佛被冰冻了般死寂。末了,父亲问能描写吗?我摇了摇头。父亲说那还学文?我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可我心里正燃烧着文学梦的炙热火焰,而这把火是张师给我点燃的。多年以后,我终于回到老家,拿着自己的作品与张师看,了却了一桩心事。可张师一脸的疑惑,客套了几句便再无多言。事后,他在微信中说,你说的事儿都是真的?显然,张师对这一段记忆是空白的,他教的学生成千上万,自然不可能记得许多事。但他给我播下了文学的种子,使我终生受用……

在三坑还有这样一些事:我路过一户人家,一妇女边冲我摆手边大声喊叫。我好奇地停下来,她急忙跑过来,原来她家养着蜜蜂,怕我被蜂蜇了。我偷偷骑走小毛家的自行车,下坡时大梁断了,我摔进油菜花地,小毛家人拉着我去村卫生所,见我没事才放了心。我玩着泥巴,一只小鸟觅食,我望着几米远的它,它也望着我,半个小时后它飞走了……

多少年了,我总会想起三坑的这些人和事,就像陈坛的老酒历久弥香。如今,我喜欢在抖音刷老家的短视频,看风土人情、看地域美食、看青山绿水……觉得好的视频,就转发给好友分享,一起感受那份喜悦,还有那份挥之不去的乡愁。

(作者系我市芮城籍人,现供职于乌海市融媒体中心,系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乌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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