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中书

□晓寒

烛影

在粉墙上拓印思念的经卷

你名字的一笔一画渗入檀木的窗棂

三月的霜悄然爬上信笺

不知是纸白还是月白

独上西楼

你填写的《鹧鸪天》湿了第三行

信使的马蹄声跌碎在冰砚里

惊醒 青花釉瓶中沉睡的一枝桃蕾

三生石的裂纹延伸成水墨皴法

我们跪在香案前占卜今世的卦象

一枚交颈的铜卦钱

一半沉在寒江渔火深处

病榻 缠满诗笺的绑带

你寄来的药香却在铜炉里结痂

咳出的月光凝成一朵灯花

每朵都是未寄出的《菩萨蛮》

一把油纸伞

洇开在青石板上的墨渍

断桥的拱洞

洞穿今世脉脉的深情

彼此互为对方笔洗里游动的鱼

相思的鳃

过滤着隔世的平仄

当寅时的更漏漫过妆台

我们正在诗行第七字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