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诗赏俗话元旦

□娄国忠

元旦，古称元日、元正、元长、元朔、元辰、元春、端日、上日等。古代的元旦并非指公历新年，而是农历新年正月初一。宋代吴自牧《梦粱录》有言：“正月朔日，谓之元旦，俗呼为新年。”新年伊始，欢乐祥和，正是文人学士大发感慨之时。他们抒怀言志，吟诗作词，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篇。

古代元旦有宫廷贺岁之礼。宋代孟元老所著《东京梦华录》中即有元旦朝会的相关记载。三国魏曹植《元会》诗云：“初步元祚，吉日惟良。乃为嘉会，宴此高堂。”描写了曹魏时元旦宫廷贺岁的场面。至盛唐，元旦朝会之俗成朝廷时尚。唐代魏徵《奉和正日临朝应诏》诗言：“百灵待轩后，万古烛光前。声教溢四海，朝宗引百川。”可见当时规模之盛大和隆重。唐代厉元《元日观潮》诗曰：“玉座临新岁，朝盈万国人。火连双阙晓，仗列五门春。瑞雪销鸳瓦，祥光在日轮。天颜不敢视，称贺拜空频。”全诗语句清新流畅，景物绚丽多彩，生动描绘了一幅典雅隆重的宫廷贺年图，刻画了达官贵人新年狂欢的热闹情景。

元旦也是普通民众辞旧迎新、互相祝贺、构思新生活的吉日。唐代白居易写有《七年元日对酒五首（之二）》诗：“众老忧添岁，余衰喜入春。年开第七秩，屈指几多人！”古人以十年为“一秩”，61岁为“开七秩”。这首诗表达了年过60的诗人进入新年时的内心所感。“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我年已强壮，无禄尚忧农。桑野犹耕父，荷锄随牧童。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唐代孟浩然这首《回家元旦》诗，则表达了自己远离官场后，醉心农耕的自由快乐。明代陈献章《元旦试笔》诗犹如一幅“乐岁图”：“邻墙旋打娱宾酒，稚子齐歌乐岁诗。老去又逢新岁月，春来更有好花枝。晚风何处江楼笛，吹到东溟月上时”，诗人描绘的景色如诗如画，字里行间洋溢着人们庆祝元旦佳节的喜庆气氛。清代张维屏《新雷》诗，虽未用“元旦”“元日”等词汇，却以元旦为题材，写出了人们贺岁、迎春的喜悦：“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伟人毛泽东1930年1月写过一首《如梦令·元旦》词：“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全词淋漓酣畅，清新自然，犹如走入一幅壮阔的风景画，充满了乐观昂扬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元旦亲人团聚是沿袭多年的习俗，对客居他乡的游子和穷困潦倒的百姓来说，则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唐代刘长卿《新年作》诗无愧新年思乡佳作：“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老至居人下，春归在客先。岭猿同日暮，江柳共风烟。已似长沙傅，从今又几年。”1933年元旦，大文豪鲁迅写了一首《二十二年元旦》诗：“云封高岫护将军，霆击寒村灭下民。到底不如租界好，打牌声中又新春。”深刻地揭露了国民党反动派对湘赣地区人民的狂轰滥炸，而上海租界那些有钱的老爷却过着纸醉金迷的腐化生活。1942年元旦，革命老人董必武在重庆曾吟过一首《元旦口占用柳亚子怀人韵》诗，表达了他对延安战友的深情怀念和祝福：“共庆新年笑语哗，红岩士女赠梅花。举杯互敬屠苏酒，散席分尝胜利茶。只有精忠能报国，更无乐土可为家。陪都歌舞迎佳节，遥祝延安景物华。”

古代元旦有贴春联、放爆竹、饮美酒的习俗。唐代成文斡写有《元旦》诗：“戴星先捧祝尧觞，镜里堪惊两鬓霜。好是灯前偷失笑，屠苏应不得先尝。”让我们感受到诗人心态乐观，简直就是一位童心未泯的“老顽童”。宋代陆游有《己酉元旦》诗：“夜雨解残雪，朝阳开积阴，桃符呵笔写，椒酒过花斜。”宋代宋伯仁有《岁旦》诗：“居间无贺客，早起只如常，桃板随人换，梅花隔岁香。春风回笑语，云气卜丰禳。柏酒何劳劝，心平寿自长。”两诗均反映了诗人知足常乐、悠闲自在的欢度新年情趣。当然，在古代歌咏“元日”的诗篇中，最著名的当推宋代王安石《元日》诗：“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寥寥28字，便将新年放爆竹、换桃符、饮美酒这三种喜庆氛围浓郁的风俗，描写得有声有色，堪称千古绝唱，至今传诵不衰。 （《绍兴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