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万语表吾妻

□李有法

吾妻柴志珍，万荣县裴庄镇南百祥村人，20世纪70年代初，经人介绍和我走到一起。婚后，我们生育了两个儿子，老大李学昭，大学毕业就职于省传媒学院，教授职称；老二李学锋，自谋职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是妻子日夜操劳、勤奋一生的结果。她风里来雨里去，把一腔心血都倾注在儿子身上，唯独没有考虑她自己。她对我的情和爱感人肺腑，对二位老人也是悉心照料。可惜她早早告别人世，我只能将无尽的思念和满满的情意倾泻于笔端。

当时，我在运城拖拉机厂上班，工厂纪律特别严格，假期特别少，我没有太多时间回家探亲。这样，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及两位老人的日常照料，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另外，她还要出工干活，挣工分养家糊口，而我却不能帮她排忧解难、减轻负担，只能写信给以安慰。

她是一位有志气、敢作为、十分能干的女性，不管干什么都挺起腰杆走在最前面，像拉粪、割麦、犁地这种力气活，都干得十分出色。她热心友善，和街坊邻居相处和睦，在村里口碑很好。真乃“千言万语表吾妻，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性格泼辣，办事稳重。即便一个人生活，常受到一些刁难，她都能坦然应对。巷里有好搬弄是非的婆婆，两家孩子闹了矛盾，和其儿子媳妇到我家门前无理取闹。妻子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敢出门，此时隔壁四嫂见状，挺身而出，唤来门前两位老嫂子，三人一同劝说对方不可因为孩子的问题和大人伤了和气，对方见状不再吱声。四嫂是我的堂嫂，虽出身农家，但性格耿直，喜爱抱打不平。我在外工作，家里事务繁琐，有四嫂在妻子身旁，我则放心了许多。我回到家听说了此事，气愤不已，准备找对方理论。妻子劝我：“事情已过去了，不可再惹是生非，你是国家工作人员，要注意影响。”一席话说得我心服口服。她识大体、顾大局，对是非曲直颇有见地。

20世纪80年代，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我家分了5亩地，由她一人操持管理。每年麦收时，我才能请假回家，帮忙分担一些农活。可以说，一年四季都是她一个人在田里忙碌。真乃“里里外外一把手”，有她在家操劳，我则放心了许多。

改革开放后，她自学裁剪技术，赶集上会摆摊设点，我们家才有了一定的经济收入。当时，一位外地来的裁剪老师联系她，想举办培训班。她组织来一些好学习的年轻女子，办起了全村第一个裁剪培训班。她学习刻苦，加上有一定实践经验，很快掌握了裁剪技术。之后，她大胆走出家门，到十里外的坡上一带办培训班。因为她当过民办教师，具备一定的讲课能力，学员们普遍反映她讲得清楚明白，要求培训的学员一班接着一班。后来，我联系了当时的运城县王范公社下马村，因为我在此地教过几年学，比较熟悉，为她开展工作提供了方便。她在此地待了半年，教过的学生达300人之多，获得了当地群众的普遍好评，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裁剪老师。

她日夜操劳，时常觉得恶心，我几次催促她停止工作，抓紧治疗，但由于种种原因，她没能顾上治疗。最终，因身体问题，她还是停止了工作，跟我回到拖拉机厂。

当时，母亲病重住院，妻子一边休养一边做饭。为了让老人吃好，她换着花样，尽量做适合老人口味的饭菜。她主动帮老人换洗衣服、被褥，认真擦洗身子，脏污毫不嫌弃。直到老人离世，她都没有离开一步，尽到儿媳妇应尽的责任。

母亲去世3年后，妻子的病情不断加重，我领着她到市里医院检查，后大儿子领着她到太原复查，最终确诊为癌症晚期。天有不测风云，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结果。全家人都难以接受，我和孩子带着她四处求医，北京、西安等地医院也去过，都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最后，专家建议，还是以化疗为主，在当地治疗。二儿子放下手中工作，日夜陪护；大儿子在太原工作，礼拜日回来和老二换班。全家人细心照看，经过3年10个月的治疗，妻子还是于2008年去世，终年59岁。

妻子去世后，我沉浸于深深的思念之中。她对这个家的贡献太大了，含辛茹苦地将两个儿子拉扯大，悉心照料两位老人，为他们养老送终，对我也是体贴入微、不离不弃。

记得我初到拖拉机厂上班，她托人把新做的棉衣捎来，只怕我受一点风寒；每次我回到家，给我做最爱吃的手擀面，看着我狼吞虎咽，她开心地笑了；她四处奔走，千方百计挣钱养家，很少向我要钱；她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嘱咐我千万注意养好身体，家里的事不需要我担忧。

这样的妻子实实难找呀！但我有时还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对她的话不予理睬，甚至还有意责难。后来，她不在了，我深感内疚，后悔莫及。

大约5年前，我因病在市区医院住院治疗，中午困了刚合上眼，朦胧中看见妻子从外面走到床前，我当即苏醒过来，却不见人影。我想，这是在另一个世界的她关心、挂念我，希望我尽快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