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孤独的流浪

□苏田欣

幼小的雄狮被赶离狮群，开始孤独的流浪之旅，是典型的英雄传奇的开端。孤独就像电影长镜头下一扇待孩童推开的厚重石门，那灰暗的画面与激昂的音乐，门外是奥德赛十年的漂流，是弗罗多迫不得已的远程，是哈利希冀又惧怕的魔法世界——门外是成长。

当彼得潘成为我童年梦境的常客，我就懵懂地渴望踏上那块永恒的乐土——永无岛。那时的我不懂得为什么彼得潘的伙伴会离开，只是痴迷于永无岛的神秘与欢笑。

索罗说：“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孤独早已烙印在人的灵魂上。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在独自面对大海的波涛汹涌，言语、拥抱、接吻，没有任何一样事物能把一个人完整地与另一个人连接起来。于是很多孩子蒙住眼睛，躲进母亲的怀抱，以为自己逃离了孤独。然而，皮肤的接触，言语的交流，只是在给孤独蒙上透明的外壳。

年少时，我曾无数次翻阅着书籍，寻找海伦娜闪蝶的身影。据说她是世界上最美的蝴蝶，冰蓝色的翅翼在阳光下反射出支离的光，像信风带上热带大洋中的蓝，波动着、闪烁着。但这美丽却不是她与生俱来的，而是她历经生命蜕变才从大自然手中赢来的勋章。生物界没有纯粹的蓝色，一切美的事物都要付出代价。

幼生的毛毛虫为自己披上伪装，试图让自己与自然融为一体。孤独是毛毛虫丑陋的伪装色，自由意志才是伪装之下待启发的灵魂。美的意志让她依旧坚持痛苦地挣扎，选择展翅抑或深眠。许多人悲叹着海伦娜闪蝶破碎的美，然而美就是这样，愈破碎才愈显坚韧。这破碎的美毕竟是海伦娜闪蝶与那厚厚的茧蛹不休抗争的印证。

万物有得必有失。就像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个冬日的暖阳，阳光透过窗户映在手术室外长长的走廊上，在我反复的回忆中愈发温暖。当我的弟弟，那样一个小生命，皱皱巴巴、安安静静地躺在父亲的臂弯里吸吮着手指时，我终于还是不住地为一个独立灵魂的诞生而庆幸。他的思想与情感，意志与行为，都令我无比期待。而这正是当年那声啼哭赠予我们每个人的礼物。

在那之后，孤独不再是恐惧，而是生命的破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