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温度

杨金贵

王青龙是运城牙医界的一个传说。

我认识王青龙还是在世纪之交。那时我在新绛县委工作，有天早上，突然左下两颗槽牙钻心地疼，让人坐立不安，直冒冷汗。牙医检查结果为出现龋洞，神经严重暴露，牙龈发炎引起疼痛，建议先消炎，然后把病牙拔掉。我正犹豫时，一位朋友告诉我，他弟弟叫王青龙，原供职于地区口腔医院，现下海自己在运城开牙科诊所，让我去找他看看，并当面打了电话。

双休日回到运城，在朝阳岗附近找到刚开业不久的“青龙口腔诊所”。那时王青龙也就30岁的样子，中等个儿，身姿挺拔，不苟言笑却让人感觉真诚与温暖。他重新检查后说，牙不必要拔，龋洞填补后可做个牙套把它固起来，并建议用钴铬合金套，便宜也结实。我听了青龙的话，20多年过去了，这两颗牙还好好的。

20多年间，和王青龙通电话多，见面却极少。知道他病人多、时间紧，自己又没有其他事，随便打搅他都似乎是一种罪过。

1月中旬那个“雪花大如掌”的下午，趁青龙没约患者，我和三两好友一起到诊所喝茶畅叙……

青龙告诉我们：一个好的牙医，要具备大爱之心，要有温情。的确，医者一个灿烂的微笑，就像和煦的春风，让患者感到亲切；一声关切的问候，就如炽热的夏阳，让患者觉得温暖；一番耐心的沟通，就似清澈的泉水，让患者心里透亮……王青龙还说，在他接治过的患者中，什么人都有，但他们无论来自哪里，无论贫穷富有，无论性别年龄，他和他的团队都给予一样的尊重、关爱、呵护，他们手里的牙钳、镊子、探针，也都是有温度、有情感的。

“医生对患者的温情和爱意，往往灵于一支安慰剂和镇静剂。”青龙深有感触。一次，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因牙疼影响正常进食前来就诊。王青龙和助手们仔细检查了老太太的口腔，发现老太太病牙受损严重已无保留必要。但老太太却因恐惧，说啥都不让拔，就连陪同的家属都做不通工作。青龙大夫先叫了一声“老妈妈”，然后微笑着安慰老人说：“我家里也有老母亲，您到我这里来，我就会把您当我的母亲一样对待的。别害怕，您相信我，绝不会让您受疼的！”护士也牵住老人的手，边搓边安慰。老人仿佛被注入平复剂，紧张的情绪得以缓解，恐惧感也慢慢消除。

还有一次，一个40多岁的汉子找到王青龙，左手捂着嘴巴，右手比画着：“快快快，赶快把这颗牙拔了，疼死啦！”青龙说牙不能随便拔，须先进行检查。谁知这个患者一下子就着急上火了：“我朋友说你牙看得好，我才来的，你一点也不干练。我的牙我作主，拔吧！”王青龙却不见怪，详细给他讲了拔牙的禁忌以及高血压等可能带来的危险性。那个急性子患者不好意思地说：“还是我把拔牙想简单了，不好意思，后面我全听你的。”

窗外天色渐暗，员工们都下班了，而宾主间聊兴愈浓。

古之医学圣贤讲“大医精诚”，要求医者要有精湛的医术。医道是至精至微之事，习医之心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进而才能“普救寒灵之苦”。我问青龙作为牙医如何理解古代大医之说，王青龙即兴谈了自己的理解：一个好牙医，不仅要有高尚的医德，有爱心，且应有精湛的医技，要有自己的绝活。这两者是统一的，光有善良仁爱之心，而无至精至微之术，只能算作一个好人，算不上一个好牙医；只有高超的医技，而医德缺失，对患者来说也是不幸，甚或成为灾难。一个好的牙医，不仅是治牙病的高手，也是一个口腔艺术师。为了让患者牙齿更美，笑得更甜，必须在技术上精益求精。这就要求牙医一定要具备“匠心”，也就是大家都讲的工匠精神。

对于青龙的见解，我深表赞许。匠心是一种态度，是对专业和志向的热爱、执着和追求；匠心是一种品质，是情感和心血的付出、沉淀和凝结；匠心是一种成果，是技术和技能的成熟、升华和超越；匠心是一种艺术，是智慧和才干的能动、运用和发挥，匠心追求的是精致、精良和精美……独具匠心的牙医，一定会主动去思考牙齿在人们生活、工作、交际中的至关重要性；一定会“安神定志”主动学习掌握新知识、新技术、新材料、新方法；一定会主动了解关注世界牙科研究前沿的新动态，更好地为患者提供服务，满足群众的美齿需求，让那些“难于启齿”“羞于启齿”的患者美齿常启，笑出开心和灿烂。

王青龙坚守匠心，始终把学习精进、提升医术作为自己的不懈追求。1995年至1998年，已是地区口腔医院修复科主任医师、口腔卫校专业课教师的王青龙，仍不满足他的能力和知识储备，放下舒适轻松的工作，坚定地跟随口腔名医牛东平先生，南下广东创办大亚湾牙科中心，北上太原组建山西齿科医院。虽然历尽千辛万苦，但让青龙欣慰的是，他从牛老师身上学到了更多技术，学到了终身受益的道德情操和价值取向。多年来，只要能腾出手，哪里举办有价值的专业学术交流会，王青龙就会出现在哪里。他进北京，去上海，到深圳，下广州，赴长春……留下的是脚印和辛苦，收获的是技能和理念……

2017年3月，王青龙闻知国际口腔学术交流会在德国的柏林齿科医院举行，立即飞往德国，与德国专家交流探讨义齿印模影像采集等技术或学术问题。他虚心求教的精神，令德国专家深为感动。此次学习考察之后，青龙口腔诊所引进回最先进的口腔扫描仪应用于临床。

天凭日月，人凭良心。讲良心是做人应有的一种本分、一种美德、一种修养、一种素质、一种责任、一种担当。在这个问题上，王青龙是十分清醒的，他说：“牙医就不能想着挣快钱，有了挣快钱的心思，就会丧失良心，即便发了财，发的也是不义之财。”

青龙大夫从医30多年来，始终认准这几个理儿：出名的牙医较之普通牙医实际上更难，知其难，所以更要讲良心，守医道，提境界；做有良心的牙医，就一定不能怕麻烦、嫌费神，就是要耐心、细心地为患者解除痛苦；但凡自己治不了或不便治的，也绝不敢去充大头误人害己；牙医是人不是神，谁也不敢保证永无失误，有良心的牙医，不仅要有应对治疗风险的准备，更应有承担风险的勇气，这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医患矛盾。

青龙大夫最后说，良心还应体现在感恩心和慈善心上。他说自己能有今天，是遇到了好时代，自己的成熟和进步，得益于老师们的教育和影响，他乐于把所学所得传给更多的人，所以他逮住机会就会和员工一起作典型医案分析，也结交了一大批基层牙医朋友，经常帮助他们处理疑难、提升医技，经常向他们传递信息、分享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