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木三分”新境界——评戏剧名家赵梅和她新演的《杀狗》

王思恭

近日，国家一级演员、临汾市眉户剧团名誉团长赵梅主演的眉户《杀狗》排出上演并获好评的消息，给运城戏迷带来了惊喜和期盼。笔者的第一感觉是：赵梅堪称戏曲全才！

作为蒲剧、眉户，传统戏、现代戏，旦角甚至丑角皆能应工，且各有所长的地方戏演员，赵梅时不时地就会带给观众惊喜。早年，从艺3个月的赵梅，即以《挡马》中杨八姐一角引起轰动，后主演了《玉堂春》《白蛇传》等重头戏，继而在《卷席筒》中以丑角应工的曹张仓热演城乡。1988年，在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年会上，她凭借《月亮滩的姑娘》中的马腊腊一角荣获国家级大奖。应邀加盟临汾眉户剧团后，她以《山外来的媳妇》《山凹人家》《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等剧目蜚声剧坛，并与许爱英、潘国梁一起被誉为剧团的三大金牌主演。主演眉户《杀狗》，是赵梅艺术之路上的自我挑战和有益探索，她的尝试无疑是成功的。

挖掘内涵 重新解读

观众耳熟能详的传统戏《杀狗》，说的是春秋时期楚国上大夫曹庄辞官返乡，打柴奉母，其妻焦氏虐待婆母，曹庄杀狗劝妻，焦氏知错悔改，一家人和好如初的故事。该剧寓教于乐，集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于一体的艺术优势，使其成为各大剧种久演不衰的看家戏。王存才、王秀兰、田迎春、任跟心、吉有芳、刘小玉、梁可婷等历代蒲剧名家，对该剧的精彩演绎，印证了该剧强大持久的艺术生命力。

善于思考、注重挖掘人物思想内涵的赵梅，没有按照前辈的老路，而是在继承的基础上传承创新，融合蒲剧、秦腔等版本的优势，精读细研剧本，对剧情和人物有了新的解读。赵梅感到，《杀狗》中焦氏虐母，婆媳矛盾激化夫妻矛盾，发展到曹庄杀狗劝妻，看似是普通家庭的家长里短，实际上有着复杂的社会背景，婆媳矛盾只是表象，而夫妻矛盾才是实质，并且这种矛盾由来已久。

赵梅认为，作为楚国上大夫，曹庄有着优厚的俸禄，要孝敬老母，可以将其接到身边，也可以捎钱回家请人照料，完全不必辞官回乡。禀性刚直的曹庄执意辞官，不是因为国君昏庸暴虐、朝纲不振，就是遭到佞臣陷害，决心隐居乡间，寻找一方净土，孝敬老母既是儿子的责任义务，也是辞官的最好理由。其实，焦氏从内心里是不同意的，甚至是坚决反对丈夫辞官的。

试想，人见人敬的上大夫夫人，留在繁华的国都，可以过着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回到穷乡僻壤，只能是一个操劳着一日三餐的乡野村妇。加之曹庄为官清廉，不贪不占，回乡之后生计无着，砍柴奉母，焦氏也要跟着吃苦受罪，岂能没有怨气？但是焦氏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丈夫，只能顺从。所以焦氏对丈夫是一种既有疼爱敬重，也有怨气惧怕的复杂感情。疼爱是因为曹庄作为结发丈夫，并没有凭借身居高位而三妻四妾；敬重是因为曹庄的人品和清廉；有怨是因为曹庄的选择；惧怕是曹庄性情刚直、疾恶如仇，自己奉母不孝，恐遭责罚，当然还有封建社会男尊女卑等因素。焦氏从天上跌到地下，无可奈何，有怨气无处发泄，只好趁曹庄不在，把怨气发泄到曹母身上。

通过条分缕析，赵梅认为夫妻矛盾是根源，婆媳矛盾是导火索，要塑造焦氏形象，把其复杂的内在情感脉络展现出来，形体外化时一定要准确把握分寸，力求恰到好处。经过充分的案头准备，剧组成员达成共识，确立了该剧的表演基调，为剧目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精雕细刻 演活人物

扎实过硬的传统戏功底，擅演各类人物的表演优势，对剧情的精准理解，找准塑造人物的心理依据，是赵梅扮演焦氏轻车熟路、张弛自如的原因。

眉户版《杀狗》隐去前面的吃面、虐母情节，直接从曹庄打柴归来，呼喊责问焦氏开场。听到呼唤急忙上前的焦氏边走边说：“哎哟哟，谁又在那儿喊叫哩，是隔壁他大爷还是他三婶，是借米呀？借面呀？借柴呀？借炭呀……”一段清脆婉转的自言自语，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顿时牢牢抓住了观众的注意力。曹庄斥责她：“莫讲诳话。”焦氏以“什么？黄瓜？早都下架了”来打岔，而且说得调皮、耐人回味。

随着剧情推进，焦氏因虐待婆母而心虚不安，应对丈夫时的察言观色，编着谎言欺骗丈夫时的花言巧语，以写休书要挟丈夫时的色厉内荏、故作姿态，惊慌失措求婆母救命时的凄楚可怜，发誓悔改时的下定决心，全家和好后的笑逐颜开等，被赵梅诠释得细腻逼真、入木三分。

尤其是“曹郎夫到深山去把柴打，眼看着日过午不见回家”的忧心唱段，赵梅以“四平”“岗调”“连岗”等成套眉户调式，演唱得字字珠玑、声情并茂。

《杀狗》为赵梅提供了展示才华和创新艺术的平台。赵梅通过对焦氏鲜活灵动、独具特色的典型形象的成功塑造，为该剧和人物进行了新解读，注入了新内涵，蹚出了新路子，达到了新境界。

锲而不舍 执着追求

在艺术之路上，永不满足的赵梅专心致志地把艺术创新的人生历练，当作了其乐无穷的莫大享受。为演好热演10年的《雷雨》，她坚持锻炼保持身材，塑造了蘩漪魅力四射的艺术形象。在《西京故事》中，她扮演善良慈爱、吃苦耐劳的伟大母亲，戏份不重却很出彩。在《风云广胜寺》中，她扮演热爱祖国、重情重义、危急关头不改巾帼本色的刘蕙兰，确保了该剧的成功。

2021年12月10日至12日，应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邀请，临汾眉户剧团时隔32年再次赴京，在全国地方戏演出中心，以三大金牌主演领衔的强大阵容，演出了《雷雨》《风云广胜寺》《父亲》三出眉户经典，享誉京华，为弘扬眉户艺术作出重大贡献。

在常年坚持送戏下乡的同时，赵梅领衔主演和参与拍摄了《山凹人家》《村官》《梁世奎》《民工》《水落石出》等眉户电视剧和《情系山乡》等故事片，并获各种奖励。

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年会表演奖、山西省调演金牌奖、原文化部金三角交流演出优秀表演奖、中国人口文化奖“广厦杯”优秀表演奖、中国秦腔优秀剧目展演优秀表演奖、山西省“五个一工程”奖、山西电视剧一等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和“飞天奖”“兰花奖”“金鹰奖”等奖项的获得，眉户艺术传承人、名誉团长、一级演员等荣誉，是对赵梅的高度评价。

赵梅有着深厚的观众基础，在运城更是广结戏缘。期待赵梅永葆艺术青春，再出精品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