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脚

■胡春良

在网上看到许多暖手宝的广告，广告词挺煽情，我倒是没有被煽迷糊，但却想到妻子的老冰脚。

妻子的脚有多冷，我说句脸红的话就是挨到身上寒颤不止。这么多年来没少给她暖脚。妻子病了十几年，近几年生活越来越不能自理，行动不便的她脚一定很冰很凉，我上班走后，她在家不能更多地活动，脚肯定更冷。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职，非常内疚和惭愧！

回想妻子这些年遭的罪，我深感无奈、无力、无助！有时想想，我苦惯了，就让妻子的病痛全部放在我身上，让她开心、健康、幸福、美丽地活着；就让我遭受磨难病痛，为女儿换取一位健康的妈妈。

国庆假期期间，我带妻子去市中心医院看病。本来计划扫码租辆轮椅，把妻子从马路边推进门诊楼，但是系统出了问题，不能租。从下出租车的地方到门诊楼，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对妻子来说就是长征，她拄着双拐，艰难挪移，那身影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好不容易进了门诊楼，我办了件非常蠢的事。挂号后，要到二楼就诊，妻子不方便站到扶梯上，而我也昏了头，忘了直升电梯，她拄着拐杖在扶梯上艰难爬升。我想抱她上去，或背她上去，都被她拒绝了，只好护在她身后，万分心疼地看着她挪移。

在二楼，我找个座位安顿好她，急忙出去给她买饭。看着她吃饭的样子，我很想大哭一场。我多么希望她是健康的，能和常人一样，我们可以带着女儿，一家三口，走在大街上……而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奢望。

妻子挂的是两个科室的号，在一个科室诊断完后，要到另一个科室，这中间有几十米的距离。对于妻子来说，这太难了。我要抱她过去，她怎么也不肯。我气得骂她了，骂过后，又是心疼、肝疼！

诊断后，需要住院，住院证都开了，却没有床位，说是等预约。无奈之下，决定暂且回家。我租来轮椅，推着非常疲惫的妻子，走出门诊楼。约定的出租车也来了，我抱她上车，天空下着雨。在路上，我潸然泪下。不管前方等待的是什么，我一定要扛下去！冰冷的雨打湿车窗，打湿了路上的灯火，但我总觉得微茫里有首说不出名字的歌在无声传唱，有伤感，也有温暖。

看到暖手宝的广告，我突然觉得自己太失职了，太粗心了，怎么就没想到妻子的冰脚呢？有暖手的，一定有暖脚的。我立马在网上搜索，居然还真搜到了。我选了款安全性能高的小熊造型的暖脚宝，颜色是很温馨的粉色。我居然等不到第二天，就在深夜下了单。买暖脚宝，我没告诉妻子，她舍不得花钱，肯定不让买。那时天已凉，我一定要让她脚暖暖的。

收到快递回家时，妻子问我手上拿的是什么。我谎称是买的书。我经常买书，这个谎她肯定信。她说要打开看看，一看，她愣住了，转过身，满眼泪花，许久没有说话。我就是想给她个惊喜，让她开心一下，这些年开心的事、开心的时刻太少了。我当即给暖脚宝充电，随后给她暖上。

这些年，我非常头疼出差，一出差，妻子的生活就得不到保障。老妈年纪大了，照顾不了，有时就让姐姐来照顾几天，有时就是妻子和老妈凑合着过。一出门，我就不敢想象妻子怎么吃饭、怎么上厕所……

最近出差广州待了好几天，我专门为妻子和老妈挑选了几样没见过的水果。由于早班航班取消，晚班飞机到运城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同事嫌太晚了，住单位了。我怎么也放心不下家里，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妻子已经睡着了，我看到暖脚宝放在沙发上，她应该用了。早上六点多，我要给她做早饭，所以再晚再累都得回家，做饭不能耽误！

影视剧、网络上、生活中有许多好男人，我觉得自己很差劲。老妈很老了，女儿在上大学，家里里里外外就靠自己有限的工资支撑，所以必须上班。上班回来有时很累，忙完家务，就想休息，所以对于妻子的陪伴还是不够，说话交流很少。加上有时还喜欢晚上写点东西，这样陪伴就更少了。在生活上，我尽量做到让她的饭菜一星期不重样，做到了她想吃什么就立即满足，做到了让她生活得干净整洁。但我忽略了她精神上的需求，没有和她多交流，也没有多陪伴。近几年，我的身体也出了毛病，有时脾气很差，和她吵。吵过之后，该干啥还得干啥，她的基本生活必须保证，不放弃，更不能抛弃！有位同学慨叹，说是换作别人，可能都坚持不下去，会逃避。每个人都可能得病，每个人的生活都有可能遇到意外和艰难，我这张人皮得顶起，但我又觉得自己是一个丑陋的男人，为什么没做到别人那样完美呢？

不怕人笑话，我经常给妻子暖脚，从结婚后就开始了，她的脚放在怀里，我会非常夸张地喊“太冰了”。买下暖脚宝，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也可以暖脚了。我这个臭男人、普通的男人，有时感觉到无能、无力的男人，也许只能为病妻多暖暖脚了。

健康是福，唯愿所有的人都幸福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