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樊石牌坊及碑亭：承载一个家族的百年德风

□记者 薛丽娟 实习生 吉梦琳

说到中国传统建筑，那一定少不了牌坊。作为中华文化的一个象征，牌坊的历史源远流长，表彰功勋、科第、德政以及忠孝节义是它最主要的用途。牌坊是古代官方的称呼，老百姓俗称它为牌楼。现如今，散落在全国不同地区、不同功用的牌坊数不胜数，而众多牌坊类型中最为大众所熟知的，可能就是节孝牌坊。节孝牌坊无论对古代节妇，还是对整个家族来说，都十分重要。在绛县就有一座清代节孝牌坊十分有名，11月18日，记者来到绛县南樊镇的贾凝端继妻李氏节孝牌坊前，探访它的故事。

精美石雕 令人惊叹

绛县素有“天下第一县”的美誉，原来早在公元前541年晋平公时就被设置为“绛县”。这里文物资源丰富，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0处，许多文物古迹精致美观，令人惊叹。其中，以清嘉庆年间地方奉旨为贾凝端继妻李氏修建的节孝牌坊最为著名。

“当地有‘南樊赛过北京城’之说，形容这里的富饶。因为此地过去人口众多，经济繁荣，人来人往，加之又有精美的石牌坊。”绛县博物馆馆长苏文芳说。相传，修建这座节孝牌坊的工匠，曾参与过故宫的修建。这座节孝牌坊是他的后期作品，更加用心和精细，因此南樊镇的这座石牌坊艺术价值很高。

节孝牌坊是经官府准奏为节妇孝子而立的牌坊，妇女丧夫守节、孝敬公婆、抚养子女，而且子嗣中有人取得了功名，方能授予“节孝坊”。节孝坊一般由州府上报朝廷，皇帝颁布圣旨准建，是当时女性的一种荣誉。南樊石牌坊建于清嘉庆九年，是时任山东盐运滨乐分司司运的贾宗洛奉圣旨为其祖母李恭人所建的节孝牌坊。

整个石牌坊坐落在村口，为石质仿木结构，呈南北向安放。仰头望去，整个牌坊从基座到顶部均刻有精美浮雕，最上部雕的“圣旨”“旌表”字眼十分醒目。正中横匾上刻有“彤管扬休”和“诰授中宪大夫贾凝端之继妻李恭人节孝坊”字样。

据苏文芳介绍，“彤管”指红色的笔管，古时指女史记事。“彤管扬休”意思是女子的品性道德非常之高，值得永远传扬下去。她说：“李氏是继室，过门不久，贾凝端就去世了，在她的抚养下，儿孙都十分有出息。”

石匾“旌表”两侧刻有门神，栩栩如生；下方横柱上浮雕是牌坊原主李恭人贺寿场景，惟妙惟肖；最下层横柱上雕着代表福禄寿的花卉、走兽、人物，活灵活现。整个石牌坊上还雕刻了许多赞扬女性品德的字样，但是最为特别的还当属石牌坊最下面两侧石柱前的石狮。

这里的石狮与众不同。雄狮抱着绣球，雌狮背着幼狮，蹲坐在牌坊两侧前腿呈交叉状，意为内敛。这样形态的石狮，别处罕见，其寓意子嗣绵长、多子多福。

据说，整座石牌坊的体量之大、内容之繁、雕工之美、文字之精在全国范围内都十分少见，基本代表了当时石雕工艺的最高水平。

书法艺术 堪称精品

石牌坊的东侧有一座碑亭，里面有嘉庆十五年李恭人族侄贾奎光撰写的后记，可知碑亭建成比牌坊晚6年。

碑亭内的碑刻颇具特色，内嵌碑刻15通，主碑居中，额题“圣旨”，正题“旌表诰封中宪大夫詹事主簿贾凝端继妻李恭人节孝崇祀碑”。

除主碑外，其余14通碑刻如屏风式布局，分别镶嵌于亭内南、东、北3面。

第一块为序言，第十四块为后记，都是一整块条幅形题刻。中间12块为题字碑，均由6幅不同艺术造型的题刻组成，除传统的方形、长方形、扇面形外，还有寓意美好的双桃形、钟形、柿子形、石榴形等。桃子寓意添寿；石榴寓意子孙繁盛；莲花寓意品行高洁；荷叶寓意和平；佛手果寓意长寿；玉圭、玉璋、玉璧等玉器更是品行高洁的象征。令人眼前一亮的是，有一格中柿子与如意形同时存在，寓意事事如意。这种布局风格的石碑，全国并不多见。

这12块题字碑，题字者为翰林院大学士、进士、达官贵人以及当地的邑令、教谕等。题刻文风清丽，辞藻高雅，有七言、五言、四言，更有长赋，多引用松柏、冬青、磐石、莲花等形容其坚贞、高洁，颂扬李恭人节孝教子、品行敦厚。这些书法，均出自大家之手，真、草、隶、篆，或豪放洒脱，或端庄稳健，或龙飞凤舞，或清秀飘然，为书法精品之荟萃。

善行义举 流芳百年

据苏文芳介绍，有县志记载，詹事府主簿贾凝端娶曲沃县李姓名门望族之女为继妻，贾凝端英年早逝任上，李氏矢志不渝，独撑家门，含辛茹苦把儿子贾钟琳培养成才。贾钟琳考中监生，贡授同知，先后出任湖北荆州知州，署安陆府知府。贾钟琳亡故后，其子宗洛在祖母李氏的言传身教下，品行端正，学业优良，20多岁便考中生员，出任山东盐运滨乐分司。李氏去世后，贾宗洛痛不欲生，携子守孝3年，缅怀祖母之懿德。

清嘉庆八年，贾宗洛将祖母的功德事迹逐级呈报朝廷，嘉庆皇帝被李氏的事迹所感动，特下圣旨旌表，拨付专款，动用数百工匠，于当年十二月，在李氏所居的南樊镇西堡南北巷道上动工兴建这座节孝牌坊。经一年多的紧张施工，牌坊于清嘉庆九年竣工，并举行隆重的落成揭表仪式。当时，嘉庆帝还特派时任资政大夫、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伯麟亲临宣读圣旨，当地地方官员和全镇数千人参加了仪式。

“李氏带领贾家为百姓修路、建校，做了很多善事。所以这座牌坊，也是对其善行义举的嘉奖。”苏文芳说。

虽然这座石牌坊及碑亭突出的是节孝理念，呈现的是那个时代女性一生的坚守，但作为一种历史文化遗存，它所体现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本身。

如今的石牌坊和碑亭，经历岁月变迁依然保留完好，成了绛县南樊的文化地标。回望历史，石牌坊和碑亭不仅歌颂了李恭人的节孝，反映了当时的工艺水平，更承载着一个家族的百年德风，弘扬着一种善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