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亳清河畔是我家

来源:运城日报发布者:时间:2020-11-26

■王小燕

我的老家在黄河岸边,后来小浪底移民搬迁,新家便安在了县城的亳清河畔。

1995年,我调往县城工作,作为移民家庭,享受优惠待遇,家随工作能安在县城,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然而,当我得知新住址的环境后,心就凉了半截。移民一区,在亳清河畔。那时,亳清河还是杂草丛生的乱河滩,岸上是城郊农民的庄稼地。整条河上,县城段只有一座桥叫军民桥!1996年夏天,新家刚扎好根基,就遇到一场大雨。亳清河道排水不畅,洪水如一头冲出笼子的猛兽,怒吼着从左家湾方向奔涌而来,冲毁了军民桥。桥上的房子倒塌了,有人被洪水卷走,瞬间,舜王大街也成了“泄洪道”。我站在家门前,看着洪水肆虐的景象,听着乱石撞击的声音,内心深处极度恐惧。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浑黄的河身扭曲着,吞噬庄稼、冲走田地、卷走沙袋的那一幕幕,便会浮现眼前,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洪水退去后,亳清河病恹恹的,偶尔有几声蛙鸣,像母亲病中的呻吟。乱石滩上到处是建筑垃圾、生活垃圾,还有挖沙筛沙者留下的死水潭,杂草丛生,蚊蝇乱飞,空气污浊,河水污染,严重影响着人居环境。

1998年,我住进移民新居。安全的心病没解除,又遇一道新难题——住在河边,没有水吃。我们在自家小院里打了水井,抽出来的水,稍一沉淀,桶底就有一层像苔藓一样的东西,别说是吃了,连衣服都洗不干净。那时候的亳清河,是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河,枯水期便断流,人们几乎忽视了她的存在,可到了雨季,她又洪水泛滥,人们惊慌失措。多少人连她的名字都读错了,“亳”与“毫”一笔之差,混淆不清,把bo读hao的大有人在。母亲河如无人照顾的耄耋老人,又脏又邋遢,在岁月沧桑里伤痕累累。

垣曲县委、县政府于2013年启动了亳清河县城段综合治理方案。挖掘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眼看着河底排水涵洞落成,河道清淤疏浚完工,河槽的大床铺上了鹅卵石,两岸筑起坚固的大堤,据地势截流堰泊成湖,形成一级一级的跌水堰。溪流间打造成齿形的人工混凝土“掠石”,齿上走人,流水从槽内冲出,“哗啦啦”跌落,挤压成一渠渠流瀑,形成一道道风景。还有拦水堤,“Z”形、“S”形、“C”形,让流水如丝帛般轻轻滑下。漫水道流水缓急,各据流韵弹着音符。岸上十步一坛,百步一台,千步一亭,广场、园林、假山、花树……不是江南,胜似江南。不经意间,世代春天、逸景花苑、锦绣花苑、滨河花园等一座座居民楼,相继聚拢到亳清河两岸。清澈的河水,倒映着楼群,倒映着树木,倒映着花草,倒映着蓝天白云,幻化成人们向往的世外桃源。人们临河而居,楼上观景,门前散步,悠哉游哉乐哉?亳清河,成了舜乡人生命里的母亲河。

2020年初,我们宅在家里抗疫,近两个月足不出户,解封的那一刻,已是人间四月芳菲尽了。我带着孙女孙子,走出居民楼,直奔亳清河畔,只想揪住春天的尾巴,抖落一春的寂寞。这里依然是花的世界。一场春雨,满岸的花儿,如刚刚出浴的仙女,穿上了斑斓的衣裙。两岸斜面的大花坛里,像烟花爆竹闪亮的光点,仿佛与我们心灵相约,点亮五彩灯盏,把多日的寂寞释放在笑脸上:三色堇、金盏菊、雏菊、虞美人、风信子……有的灼灼如火,有的玉骨冰心,有的端庄秀丽,有的内敛含蓄,有的小家碧玉。蝶儿飞舞与花比美,蜜蜂采蜜花间穿梭。小孙子睁大好奇的眼睛,欢快地尖叫着,奔跑在花间的甬道上;小孙女张开双臂,满世界追着花蝴蝶,欲拥入怀;我大口呼吸着花儿的鲜香,迷醉于千姿百态的花蕊中,她们在层层叠叠的花瓣里,影影绰绰,有的像白色的绒球,有的像金针银丝,有的像蜗牛触角,还有的像小姑娘长长的睫毛。每束花蕊都似琥珀雕琢而成,与花瓣协调搭配,加上深浅不一、翠色欲流的叶儿陪衬,真是看不够、爱不够!细思量,什么都有前因后果,是舜乡人善待了大自然,2020年疫魔肆虐之时,花草树木、蓝天碧水充当了我们的“保护神”,我们才安全过关的呀!

盛夏之日,母亲河别有一番风韵。我喜欢打着雨伞徜徉于河岸,听雨滴敲打头顶雨伞的声音,看天上筛下的雨豆豆在干净的地面汇成小溪,欣赏风平浪静的堰湖里,漾出千千万万小“酒窝”,瞧调皮的小鱼吐着泡泡钻出水面。一场大雨过后,涨河不再是祸患,而成了一道大气磅礴的风景线。站在跌水堰边,听“哗啦啦”的流水声,看跌落的水柱抛洒万斛珍珠,心中澎湃激荡着愉悦之情。哦!水漫大堰堤的样子,多像母亲的织布机!即刻,李白的《公无渡河》诗萦绕脑际:“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我想到缫丝织绢的嫘祖,想到嫘祖辅佐黄帝化干戈为玉帛。母亲河,她在夜以继日地织着一匹匹玉帛锦缎,调节着流量,调节着大自然的和谐。我突然明白了,人们为什么把河流叫母亲河。她的胸怀里不仅归拢了小泉流溪,更容纳了一场场雨水,她包容了人类对她的伤害,以一个母亲的恩赐,造福于人类!

夏日的傍晚,到河边纳凉遛弯的人很多。吹拂的凉风、燃烧的云彩,夕阳的余晖、依依的垂柳……母亲河被大自然的孩子簇拥着,彰显出极度的幸福与温柔。一座座堰湖内荡漾着粼粼波纹,鸭子摇着小船,白鹅曲项高歌。高远的天空映于河底,更显得空旷辽阔。河底“龙宫”里有高楼,亦有云彩,还有飞鸟的剪影。我从建设路出发逆流而上,过6个路口到历山路,每个路口都有一座桥梁,桥上车水马龙,桥下碧波荡漾。加上溪流漫堤,游人款款踩过搭石,儿童溪里嬉戏捞鱼,再看看琉璃亭内甩扑克的,体育器材旁锻炼身体的,甬道上竞走跑步的,平台上跳广场舞的,大桥下伴着手风琴学唱革命歌曲的,伴着音响唱流行歌曲的,拉着胡琴清唱戏曲的,还有甩着鞭子抽陀螺的……每每此时,我都会随口吟咏《阿房宫赋》中的名句:“……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漫步堤岸,环境舒适,歌舞升平。我深切感到,我们周围的生活环境变了,人们的生活品位变了,满满的幸福与自豪油然而生。

夜晚的河,睁着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这个美丽的世界。星星和月亮,沉醉于河底。堤岸霓虹灯闪闪烁烁,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等到夜色渐浓,休闲娱乐的人们离去,虫儿唧唧声、青蛙咕咕声,愈发清晰动听,恰似天籁之音。河岸的灯合上眼睛进入梦乡,一湾湾河塘,一条条溪流,永远不知疲倦。没有月亮的夜晚,母亲河也不会迷失方向,依然向前悠然着、跌宕着……

母亲河变得美不胜收,成了名河。她名字的来历,我获取过两种信息:一说亳河与清河在垣曲境内汇聚,名字取两河名字各一字而来。一说亳清河又名清河,发源于闻喜县狮子铺村,东贯垣曲,经商汤古都亳城而得名。不过,经我实地观察,这两种信息都不够准确。

说起来有缘,我的父母1985年从南山严重缺水的山庄迁居于王茅北河村,亳清河从娘家门前流过,河旁不远处有股泉,水从地下咕嘟嘟往出冒,汩汩流淌。这股水就在古汤都城墙外不远处。传说,此水叫白泉。白泉字典里解释为白色的泉水,亦泛指清泉。按地理位置环境,这该是古汤都的护城河。是否这股大支流来自亳城,纳入清河而叫亳清河,有待考证。

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我的父母健在,每次回娘家,我都要带孩子到出水泉边玩,那水清凌凌的,冬暖夏凉,四季恒温,不管旱涝,地下水源源不断,自成溪流。流域内河草茂盛,蓄潭里有荷莲,小鱼小虾成群。我曾挖来荷莲养在娘家的陶瓷缸里,多次拿着笊篱去捞虾,一次竟能捞半小桶。弓着腰的青色虾米,活蹦乱跳的,洗净腌制油炸,金黄金黄的,味道极其鲜美。北河村、寨里村、上亳村、下亳村,人畜吃水、田地灌溉,都靠这股泉水。农家人靠水吃水,在临河的田地里,种上了大棚菜,靠着一渠清水,搞活了经济,过上了好日子。

黄河小浪底工程完工后,下亳村开发种植了千亩荷塘。初夏赏莲,夏末采莲蓬,秋季收莲藕,成了家乡的一大产业。每到七月中旬,千亩荷池,被圆圆的荷叶覆盖,朵朵荷花,笑盈盈地从碧玉盘间秀出。花里托着深绿色莲蓬,酷似为莲沐浴的喷头。我记不清楚有多少次走进荷塘。我喜欢荷花,更喜欢带露的荷叶,张张碧玉盘里滚动着琼汁玉液,令人惊喜得心颤。双手掬盘,轻摇慢荡,玉盘里的珍珠滚动,一不小心摇落水中,再也找不见了,而玉盘里连露珠的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我曾倒掉瓶里的矿泉水,小心翼翼收取滴滴甘露,当作花露水来美容。人们赞美莲出淤泥而不染,荷叶又何尝不是?它纤尘不染,连水都不沾。漫步流连于荷塘,想到古代汤都文化。脚踏在风水宝地上,想到黛眉娘娘扶持汤王“仁行天下,开明施仁”的故事,几多感动,几多自豪。民间流传,黛眉爱莲,护城河里挤满了微笑的莲。莲从远古繁衍到今,她清幽、高雅、纯洁无瑕的美,吸引过多少人的眼眸,她的表里如一、出淤泥而不染,荡涤洗礼过多少人的灵魂!如今,家乡人借富民政策,借古都水利条件优势,挖了鱼塘,养了鸭子,亳清河成了家乡人的生命河、观赏河、经济河。

2018年,亳清河荣膺“国家级水利风景区”美誉,她已成为“美丽舜乡,生态垣曲”的一张名片。2019年,沿黄旅游公路垣曲段加快了建设的步伐,母亲河的治理,开启了北到左家湾、南到古城湿地的改造治理,整条河流,将以全域旅游的姿态,恭迎八方来客。

每当有人问我,家住哪里?我都会自豪地回答:“亳清河畔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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