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晚报时间:2025-12-05
我的故乡在晋南黄土高坡一个偏僻的农村,村子很小,不到百十户人家,按居住位置,分前巷、后巷两个生产队。记忆中我们村前、后巷各有一盘石碾,后巷的石碾在村子西边的“老爷庙沟”的沟边,前巷的石碾在村东那座“家庙”的旁边,这里是我小时候常跟母亲去碾米的地方,那里留下了我童年时难以忘却的记忆。
石碾,是用石头做成的碾子,大致是由碾盘和碾滚两块经过打磨后的大石头组成。碾盘是一块直径约两米、厚约20厘米的圆形石头,平放在用砖头和白石灰垒成的半米高的圆形底座上;碾滚则是一个形如碾麦场上用的碌碡。在碾盘中心有一个用铁柱做成的碾轴镶嵌在碾盘上,通过碾架连接并固定着碾滚,碾盘和碾滚表面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但都有石匠精心凿成的齿状印痕,以便碾压时相互摩擦而加速谷物脱皮。碾滚的中心有一个大约七、八厘米的圆眼,里面穿根用硬杂木做成的碾杆,人们便靠推动碾杆带动碾滚转动而碾压谷物。为了碾杆耐磨和省力,工匠还在碾滚与碾杆接触处箍有一道铁圈,有时还在那里滴上食用油起到润滑作用,由于常年使用,那一道铁圈被磨得油光锃亮。那时候,我们经常趁没人的时候在那里挖些油与尘土的混合物(俗称吱吱油),用手捏成小团,粘在用高粱杆前端那一节制成的箭头上弹着玩。
那时侯农村没有磨面机、碾米机,除了小麦可以在石磨上磨面外,其余的粗粮(谷子、玉米、高粱、红薯片)都得在碾子上碾压完成,加之生产队还经常要给牲口碾细饼(大豆压榨油后的副料)做饲料。所以,碾套里(村里人把碾子处叫碾套)一年四季总是人满为患,用碾子时需提前排队。好在当时勤劳善良的村民相处十分和谐,从不会因先后争抢,大家都自觉遵循着“先来后到”的传统习惯。排队方式十分简单,那就是用一把旧的笤帚(甚至是临时捡一块砖头)放在碾套那里的条石上,都可以代替主人去排号。谁去得最早谁先推,随后去的依次把笤帚摆放在条石上,就回家忙去了,估摸着轮到自己了,再去也不迟。那时候乡情浓、民风淳,无需有谁来维持秩序,从没有不自觉插队的,人人都会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定,依次自觉排好,轮到谁家了,如果你没在场,大人便会让小孩或让人捎话通知你。有时候为了争取时间,邻里之间都自觉地相互帮衬着,你帮我推碾,我帮你扫碾上的粮食,充口袋、装粮食,大家和睦相处,其乐融融,如今想起来,那一幅团结互助、邻里相帮的画面,在古朴的村子里显得是那样温暖而和谐。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是听着碾子“吱吱嘎嘎”的声音长大的,很小的时候,碾套里只是跟着父、母后面绕着碾套转圈圈玩耍而已,有时甚至还会影响大人推碾子而帮倒忙。直到七、八岁的时候,每到星期天或节假日,我都会帮母亲去推碾。那时母亲是主推,一边推着碾杆,一边还要用小条帚扫着碾盘上的粮食,我只能在一边双手推着与我基本等高的木杆,助母亲一臂之力。每次推碾时看到母亲额头滴下的汗珠,我总想着自己快快长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推着推着,我个儿高了,力气也大了,便担当起了推碾的主角,有时我干脆自己一人推,母亲只管扫碾和收面就行了。
岁月沉香,经年如歌。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进步、科技的发展,故乡的石碾,从繁忙到冷落,不知不觉中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如今,在小巷的旮旯里,偶尔遇见昔日被风雨噬化的那古老碾盘,抚摸着它,我感慨万千,童年推碾子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父老乡亲那纯朴的乡情乡音总会时时缭绕在耳畔。
王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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