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加入收藏
登录|注册
您的位置:首页 > 文化>

张樊村关帝庙及碑碣遗存辨读

来源:运城日报时间:2025-11-11

李云峰

张樊村位于闻喜县郭家庄镇西北角,由张樊、石键、王家庄、郑家庄四个自然村庄组成。据清康熙、乾隆、光绪三种《夏县志》记载,张樊村历属夏县夏川乡义马里,“石键晚钟”为夏县著名“八景”之一。又据1998年版《夏县志》记载,张樊村于1971年随七里坡公社划归闻喜县。

2021年秋冬至2022年夏,回村退休干部陈玉琪和老支书王建忠,在村“两委”及驻村工作队等的大力支持下,在退休文博专家杨明珠、王在京等的精心指导下,带领新乡贤协会和老年协会成员为主体的乡土民间志愿者队伍,义务奋战近8个月,从全村街巷家户及周边田野沟壑间搜寻收集起200多件(通)明清以来的乡规民约碑、功德碑、懿行碑和教泽碑等遗存残片,并整理出60余幅拓片,于总面积80多平方米的两个展厅布置推出“碑碣遗珍”展览。展品内容涉及寺庙、功德、禁令、懿行、教育、人文、民俗等各个方面,其中不乏关帝庙创建、重修等信息,引起笔者的注意。正好明珠老兄又给了一份有关资料,还有运城诸多知名书家题识。而后他还特意让跟随他一起学习的赵磊提供一份辨识碑文的电子文档,更有助于笔者对相关碑文作辨读领会。

依照年代顺序,首先应该是清嘉庆二十二年(1817)《修建灵佑关帝 南海大士 伏魔祖师庙碑》。这是一块修建祠庙记事碑的上半部分,结构为圆形碑首与碑身一体。碑身虽然残缺,碑文更是漫漶且难辨,好在碑题可以明确读出“灵佑关帝 南海大士 伏魔祖师庙碑”字迹,确定关公居首的神位身份。而碑文大意为村社民众认为应该“建立神庙蔽其风煞”,然后村民诸君子“慨然以兴,相与同心协力,期襄盛举”。于是大家“卜日选匠,庀材鸠工,殿庑三间,修筑完固”,并于十余年后刻立此碑,将当年倡议修建该庙的好义行善的村民“勒诸贞珉”,以期“传善之善亦与俱传也已”。

就这么一块无法完整了解碑文所记内容的残碑,书法家、作家双栖的老凹先生的题识,诚可谓是言简意赅却画龙点睛,直指当年竖碑者的良苦用心:“立祠修庙向为善举,而为立祠修庙之事作纪树碑则为传善。观此碑虽残损较重且籍籍无名,然其碑文中‘传善之善亦与俱传也已’之语,则须吾等细细体味也。”

排在第二位介绍的,还是一块残碑,而且是原碑的下部少半截。依据残存的碑文断句——“……用圣贤之道,文武之怒……攸宜诸葛孔明读书隆……择主而事之,尽忠义于□……下邳宁忍一时之辱而未……不肯作背刘之事,当时筹……之情犹赐生民之福”,赵磊作出如下研判:“此碑及文字破损严重,其中虽未见关帝字样,但据内容可知为关帝庙之物,对研究关帝民间信仰当有一定价值。”故而特将此残碑定名为《关帝庙碑》。

接下来则是一通保存完整的清道光八年(1828)刻立的《关帝庙重修碑记》,作者为“吏部候选儒学正堂杜盛峰”,书丹者为“邑庠廪膳生员修□王敏”。碑文大要,依照体例,自然是先要以作者的理解,赞颂关公生前追随刘备“驱逐黄巾,翼戴汉室,高祖之统赖以不坠”之伟业,和取得的“盖不惟孙吴早拜下风,□奸曹亦心服焉”之功绩。然后记述关公虽然“承下诏归□星”成神,“而世际大难辄显灵迹,然则扶正抑邪,德既着于当时,而福善祸□,泽犹被于后世。庙飨百世,信不诬也。”由此回到撰写碑文的题旨上,记述道:“夏邑之西下张樊村西社外,旧有一□关帝庙,乡人岁奉祀焉。如何世远年湮,墙壁倾圮,日受风雨之漂,形式欹斜,莫慰□拜之志。”继而详细记述村人如何商议通过募捐资金,得以在关帝庙旧址上“遂成轩昂之形,旧者使新,弥昭辉煌之象。庶几睹庙貌之巍峩,□陟者既□。然而映□金碧之鲜明……”。最后遵从首事者的请托,为参与者立碑,“以垂不朽”。

第四通碑,为清道光十六年(1836)的《灵佑关帝 白衣大士 福禄财神庙创建碑记》,保存最为完好。通读完整碑文,只觉熟悉。回看碑题相近的清嘉庆二十二年(1817)《修建灵佑关帝 南海大士伏魔祖师庙碑》不完整的碑文,恰似这篇碑文的摘要一般。莫非为文者“北社后学儒生杨久安”自叹文笔不逮,居然抄录了十九年前前辈碑文之大概,只是于具体的时间、人员及修建事项上,有所不同?颇感稀奇!该碑文有两个信息值得指出:一个是填补了前一通残碑上看不清楚的建庙缘由:“夏邑之西下张樊村西社震地缺陷,宜建立神庙,蔽其风煞。”另一个是说明了由村民“陈丙德施庙基壹所”,才有其他村民响应、筹划、募捐、兴建之事。还有一个巧合之处,就是两通记事功德碑都是在神庙建成十余年后才动议撰文立碑的,并且字句几乎一样,这再次引起了笔者的疑惑。遂进一步比对撰者身份,嘉庆碑文落款者为“邑庠廪膳生员”,而道光碑文落款人杨久安身份则为“北社后学儒生”,但不同之处是此碑由他独自撰文并书丹的。再留意对比两通碑文书写风格,嘉庆碑书风劲瘦硬朗,道光碑书风则明显端谨柔润,应非出于同一人之手。根据如上信息,忍不住又冒出另一个大胆揣测:两块碑记刻立时间只差十九年,前一通看不清撰文者署名的碑文,莫非也是杨久安所撰,由他人书丹?如果这个揣测成立,那么是不是因为两座神庙所供神祇相似,所以文作者就偷了个懒,套用了旧文呢?

除了以上介绍到的《修建灵佑关帝 南海大士 伏魔祖师庙碑》《灵佑关帝 白衣大士 福禄财神庙创建碑记》两通碑记明确祀奉的三位神主有关公外,清咸丰三年(1853)《修补三圣祠记》碑文中,亦有“余村西社巽地有大士堂一所,地基疲敝,庙宇窄狭,社之人修其基址,改为三间,并祀关帝、财神”句段,可知这座增设为三位神主的三圣祠当中,也有关公。

此外,还有一块《创建茶房碑记序》残碑,其上毁损比较严重的碑文,为我们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敝庄村西有一官路,北通稷河,南达囗囗。四月朔八解州进香,南北一方由此路者往往不乏,第以缺少饭店客馆,适者无不咨嗟沽渴。”也就是说,每年农历四月初八解州关帝祖庙古庙会的日子,经过该庄西这条官道前往关帝庙进香的信众会络绎不绝。由此我们可以想象那个时代民间关公信仰这一文化现象的兴盛程度。为此,由于沿途缺少饭店旅馆,致使进香者一路饥渴无着。该庄和周边邻村的“众信女愿施善念,建造茶房”,该庄村民张永茂以一孔土窑作价银子若干两,施舍为茶房基地。记事正文后面,详细列出周边村庄男女乡民捐献出来的银两与小麦细目,正是她们所募化来是资财。因为所列村庄里面有今天的张樊村——“下张樊村”,那么这个庄子具体是哪个村子?是今天的王家庄、郑家庄当中的一个,或者是康熙、乾隆版《夏县志》石键村所属的张晁里辖下的牛庄村与张庄村当中的一个?而碑文所记施舍一孔土窑的张永茂,又给出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张庄村?尚有待考证。

后来,笔者随大家一起前往村西参观现在重新修复的关帝庙。在庙门外右侧墙边,先看到竖立的一通古碑刻,近前辨读,才知道正是前面介绍过的《关帝庙重修碑记》,顿觉好像是见到一位未曾谋面却已经熟识的故人一般亲切。

眼前这座村级关帝庙,明面上是三开间的建筑布局,走进去后才看明白,其实是一大间挎左右两小间、平面结构如同一个“品”字形的局促空间。正殿神龛与供案合一的台面上,供奉的关圣帝君则是一幅持刀捋须站立画像;上悬的蓝底黄字“忠信义勇”匾额,也是绘制在墙上的;三面墙壁上,于白灰墙上勾画出一簇簇棉朵一样的向心祥云。左右耳殿里,则分别于正面墙壁上绘制出关平、周仓端印、持刀画像,左右山墙上,是以关公为主题的生平故事壁画。除了关公像是印刷品,其他壁画皆为新绘。

纵观殿内布置,除了那尊石香炉是一件古物外,其他物件无不透露出一种格外的简陋情形。但是这里就是史料碑刻里面记载的关帝庙之所在,本身的文物价值,不可取代。而张樊村民竭诚重修的向善崇圣之心,上承古风,值得尊敬。

接下来,又来到一座非常破败的庙宇,应该是三开间结构布局,远比之前看到的关帝庙高大,但已经是墙破顶漏,内外墙壁上还残留着那个特定年代大幅标语的黑色痕迹。同样破旧的门扉洞开,里面是坍塌的泥土砖椽等杂物,坎坷难行。但是在破损的大殿一角,看到一通碑刻,细看碑题,正是前面介绍的那通《灵佑关帝 白衣大士 福禄财神庙创建碑记》,原来碑文所记就是这座神庙之所在呀!虽然环境已经恶劣至极,但它还坚守在这里,为今天的人们证明着这座已经失去牌匾门额的庙宇的身份,那叫什么名字呢?不会像碑题那么长吧?等退出殿门,走过左侧隔墙小门,才留意到左侧靠近耳墙的台阶上,竟然还侧立着一通圆首碑刻。留心细看碑题,竟然正是在展厅里看到的另一通《修补三圣祠记》,原来它和里面那通碑刻同属这座庙宇——尊号三圣祠。再读碑文,就清楚了,这座神祠始建于清道光三年(1823),道光十六年(1836)立记事碑;随后又在道光二十五年至二十八年间(1845—1848),由陈省堂与丙伦、兴鸿、兴岐、丙岐等村民动议、募化捐款,对三圣祠的四面墙体、水道进行加固疏通,并增设门墙,然后于清咸丰三年(1853),首事者请托邑庠生员里人湛然、王昌文撰文书丹立碑。

杨明珠先生还告诉笔者,留意考察重修重建关帝庙以及其他祠庙的功德碑捐赠布施名单,其中不但有本村和周边邻村乃至本县的捐赠布施者,还不乏远在外地外省的捐赠者。这至少传达出两个信息:一是从张樊村走出去在外为官经商者不在少数,二是不乏外地官商身份人员的参与。这是不是从一个侧面说明,当时位于南北官道位置上的张樊村在外界的影响与号召力,由此不难推想该村历史上曾经文化发达、人才济济的辉煌过往。


网站声明

运城日报、运城晚报所有自采新闻(含图片)独家授权运城新闻网发布,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或镜像;授权转载务必注明来源,例:“运城新闻网-运城日报 ”。

凡本网未注明“发布者:运城新闻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