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日报时间:2025-08-19
安武林
八月来到小小的花园,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带着些许的歉意、些许的内疚。一场暴雨下得过猛了,而我这个小小的花园,自然未能幸免。那些鬼子姜,仅剩的几棵向日葵,东倒西歪,狼狈而又痛苦。
雨后的天空,湛蓝,白云悠悠,太阳炽热而又明亮。挺过暴雨侵袭的蝉,终于开始放声歌唱了。那种欢快,那种惬意,多多少少带有一点沧桑的意味。奇怪的是,有一些蝉蜕,牢牢地粘在叶子上、枝条上,竟然没有被持续不断下着的暴雨击落,可见它的小爪子犹如钢丝一样坚强而又牢固。已经被小鸟啄光籽粒的向日葵花盘,空荡荡的,像蜜蜂的蜂巢一样,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蜗牛。真不知道它们集结在这里意欲何为,没有籽粒,没有叶子,没有花瓣,它们仅仅是为了躲雨吗?蜗牛慢,但它们爬了那么高,爬了那么远,不由人不生出些许的感叹:它们如此执着,如此努力,是因为它们心中也有诗歌和远方的向往和追求吗?
看到野韭菜,一颗纠结的心,终于释然了。在七月,野韭菜花的花茎软弱无力,支撑不起球状的花朵,一个圈儿一个圈儿旋转着,似乎被压迫得抬不起头来,被压弯了腰似的。此刻,它们直挺挺地高举着花朵,骄傲地注视着天空。它们和远逝的虞美人如出一辙,让人揪心和担忧一阵子,立马又老老实实地履行职责,真和淘气的孩子差不多。野韭菜和我们食用的韭菜外貌极其相似,无论是叶子,还是花朵,唯一的区别是大与小、宽与窄。韭菜的株型大,叶子厚实而又宽阔,水灵灵的,野韭菜的叶子窄小,干巴。用一句形象的话来总结,韭菜和野韭菜的区别,就是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的区别。
八月,是牵牛花疯狂的季节。最初,这种攀缘植物文文弱弱、害羞腼腆,像是想和别的植物自拍一样,傍着人家笑嘻嘻的,非常注意自己的位置和身份,但暗地里却野心勃勃,总想取而代之。不知不觉中,它变得强大了,面目也开始狰狞了。瞧,这一株地肤,都一米多高了,却被它五花大绑,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地肤的本来面貌几乎被遮蔽住了,全成了牵牛的藤蔓和叶子狂舞的影子。地肤倒伏在地,似乎在呻吟,似乎要窒息,其状痛苦不堪。在花园里,几乎没有一种草本植物能够挣脱牵牛花温柔而又令人窒息的拥抱。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牵牛花是没有机会施展捆绑之术和获得取而代之机会的。在密不透风的黄杨,或者说冬青面前,在这些守卫栅栏的坚强的士兵面前,它们像是在舞台上走秀的模特一样,只能展示自己的温柔和风姿。有两株牵牛花很聪明地踩着薄荷的肩头,爬上了阳台窗户上的铁格栅,齐头并进,像是一对好朋友,说说笑笑一路向上攀爬。
在和邻居分界的黄杨栅栏旁,长着一两株竹子。竹子已经不能用株和棵这样的数量词来体现,它用团和丛来表示更准确一些。山药、牵牛、五角星花、瓜蒌的藤蔓,纵横交错,密密匝匝,浑然一体。它们就像是在竹子上面玩荡秋千的游戏一样,把竹子压成了九十度的样子,竹子弯着腰,叶子密不透风,几乎看不到竹子的主干。微风吹来,这一大团绿,像是一个巨型的绿球在轻轻摇动,更像是滚动。竹子韧性极好,像大哥哥一样,开心地任由这些淘气的小家伙们嬉戏。而月季就不行,当牵牛紧紧缠住月季的枝条时,那月季冷冷的,铁青着脸,写满了嫌弃、不满和愤怒,随时都可能爆发。
在石榴树下,有一盆五彩苏,本来是放在室内养的,后来有了虫子和虫卵,叶子也枯萎了,我就放它在花园里。五彩苏是非常美观的观赏植物,紫红色的叶子,叶子的边缘又有绿色装饰,显得格外美丽。但我发现,放在室外后,不仅没有转好的迹象,反而一点一点枯萎了,叶子都软塌塌地躺在花盆里,枝干好像也失去了水分。五彩苏死掉了,失望,心疼。在下雨的日子里,突然发现,它又重新复活了,好像是刚刚从花卉市场端回来的一样水灵灵的,鲜活,健康,生机勃勃,充满生命的活力。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如同过了一冬的蒲公英的叶子一样,第二年,它的叶子竟然重新复活。难道植物也有假死一说吗?说来可笑,五彩苏圆圆的叶片,总让我想起核桃,它们在表面上何其相似啊。
紫苏、藿香、八宝、芍药、费菜、菖蒲、朱顶红、金银花、凌霄、枸杞、太阳花、串串红……我的花园是一个小小的百草园。眼下,蜜蜂和蝴蝶都不来了,只有一种大而美的柑橘凤蝶,由黑、黄、白三种颜色组成,每天会有一两只来光顾我的花园,从容而又满足地缓缓飞翔。这小小的花园对它来说是大大的花园,没有同类来争抢,全属于自己,无论是觅食,还是悠闲地观光,它都可以随心所欲了。我的一个比脸盆还要大的瓷盆,原来是种了一两节莲藕,没想到没有发芽,后来改种铜钱草,好家伙,长得茂盛而又丰盈,每一片叶子,都绿油油的。铜钱草容易养活,纯用水养,或用泥土,均可,把水供足了,开花时节,稍稍分栽一下就行。
我很喜欢红花酢浆草和紫叶酢浆草,在室内养了一盆。红花酢浆草的叶子是绿色的,由三片叶子构成,猛一看,和白车轴草的叶子很相似。细看,才能分辨开来。白车轴草的叶子虽然也是绿的,但上面有白色的印迹,好像夏天人穿的深色汗衫被汗渍浸染过一样,白色的盐渍留在上面了。红花酢浆草的叶子干干净净,绿,嫩,清新。紫叶酢浆草的叶子,很是神奇,每片叶子,都像是蝴蝶展翅的轮廓,几片叶子相对在一个花盆里,宛如几只蝴蝶在亲密地窃窃私语。正因如此,也有一种称谓,管紫叶酢浆草叫蝴蝶草。这样,更容易让人联想到紫叶酢浆草的形状。它们本来是种在两个花盆里的,为了更好看,我心血来潮,将二者移植进同一个小小的花盆里。起初,它们像一对姐妹一样,长叶开花,甜蜜融洽,后来,红花酢浆草像是赌气一样彻底消失了,过了不久,紫叶酢浆草也枯萎了。
我的印象中,这两种植物不分季节,一年四季都可以在室内生长的。一声叹息,准备把花盆里的土倒掉,突然,我发现花盆里有根茎,像地黄一样,不过,根茎上长满了圆珠一样的东西,像小小的钢珠那么大。我是第一次见,有点惊呆了的样子。我记得这两种酢浆草是鳞茎,一株酢浆草下面有一颗圆圆的鳞茎,像老式自行车车轴里的小钢珠那么大。它们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呢?像一串糖葫芦似的。我小心翼翼换土,换盆,把紫叶酢浆草放到室外,几天之后,它就发芽了,现在已经长出了七八片叶子,对了,像飞来了七八只蝴蝶。可是,红花酢浆草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惴惴不安,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有一个根茎是被折成了两半,被我埋下去的。
也许,九月会冒出来吧。我只能满怀期待满怀忧伤地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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