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晚报时间:2024-09-06
□袁有生
亲娘是我的对门邻居,奶奶一有啥事就吆喝她:“月枝……月枝……”巷里人都说她像一朵牡丹花,俊俏耐看,人还能干,还多次评为劳动模范。在我的记忆中,她和莲莲姐相依为命,凡事都不愿意求人。直到我上二年级,才知道她家墙上挂的那张威武的军官照片,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也是我从未见过面的启娃伯。
听奶奶说,启娃伯1950年参军入伍,很快就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后来升为营长。大部队回国后,转战到云南边防,他还多次立功受奖,给家中捎回喜报。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剿匪战斗中,启娃伯不幸牺牲。当收到烈士证明书时,亲娘简直就像疯了一样,不知道哭晕过多少回,心里可是“受症”啦。
自幼,我就是亲娘眼中的宝贝疙瘩,她对我真是掏心掏肺,不是鸡蛋炒馍花,就是胡萝卜捏扁食。可不是,怪不得奶奶常指着我的眉眼说:“你亲娘呀!吃个虱都少不了我娃一条腿。”
亲娘不仅溺爱我,在生活上处处顾及,更是在精神上关怀、教化我。她教我看图识字,教我唱儿歌,还常常给我和莲莲姐讲启娃伯的故事。她说,伯伯当兵三年就挎上了盒子枪,当上了连长。她搂着我的脖子,亲昵地说:“好我的娃哩,你就是亲娘的亲疙瘩,就要南里征北里战,赢要赢在阵地上,不要躺在土炕上。”
我最喜欢和亲娘一起看戏看电影。一到舞台下,她就给我买好吃的。我酷爱看《上甘岭》《难忘的战斗》等故事片。每次看完回家的路上,她拉住我的小手,走一路讲一路英雄模范人物。她多次鼓励我报名参军,希望我将来找个好工作,有个好未来。18岁那年,我应征入伍,成了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
到部队后,我先是美美高兴了一阵子,慢慢地就开始想家,并且有些水土不服,顿顿都是大米饭,吃不习惯,夜里常常梦见奶奶和亲娘,还有我那刚过门的新媳妇。新兵训练结束后,我完全适应了连队生活,妻子给我邮来天蓝色的手工毛背心、花鞋垫。鞋垫上还绣着“精忠报国”字样,还有亲娘亲手剥的花生米和启娃伯的军人照片,我颇受鼓舞。我知道亲娘的心事,便暗下决心,大小劳动、帮厨种菜、团结战友,各方面都积极表现,在桥梁施工中苦干实干,认真学习报刊文献,班务会上带头发言,很快我就被任命为班长。
正当我干得热火朝天时,爱人来信说奶奶患上了半身不遂。闻讯后,我顿觉五雷轰顶,天哪,这可怎么办?我是一个新兵娃子,还不能探亲。我一星期给家里去了三封信,一夜一夜难以入睡,因为我自小是奶奶和亲娘抚养大的。这时,指导员找我谈心,可是嘴里还是说不过心,我担心奶奶,盼望来信。终于等到爱人的回信,说奶奶这几天好多了,能吃能睡,基本上还能自理了,白天是亲娘和我岳母轮流守护。爱人当时是国家补贴制干部,白天也忙,晚上回来后陪伴奶奶,给她擦洗、喂药、按摩。她还说,大队干部到家看望了好几次,乡亲们送鸡蛋、送挂面,让我安心。这时候,我已是泪流满面,心想有这么多人在默默地为我付出,亲娘、妻子昼夜操劳着这个家,我真是亏欠她们了。压力就是动力,于是我就铆足干劲,一心扑在工作上,年终我荣立了三等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部队培养教育了我,是亲人和亲娘成就了我的美好人生。
1978年,我退伍还乡后,莲莲姐已远嫁到宁夏银川,家中只留亲娘一人独自生活。但她并不闲着,不是给东家照看小孩,就是给西家过事捏花馍、剪纸花,天天把我们小巷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担水的时候,总是把两家的水瓮都担得满满的。每次生产队分瓜分粮,左邻右舍总是先给亲娘那份送到家。每次到乡民政所领优抚金,都是爱人用自行车载着亲娘去。平时有空和逢年过节,我会同亲娘拉家常、说说心里话。亲娘时时处处为我操心,问长问短。
亲娘临终时,紧紧拉着我的手,望着满屋的乡里乡亲,紧盯着墙上那张威武的军官照片,安详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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