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花开

■张宝晶

也许是运城今年的天气比往年凉，南风广场的合欢花姗姗来迟，到了五月下旬，树顶才有了毛茸茸的绯红色花影。

在运城，春夏是花的世界。南风广场的丁香花开了，樱花开了，海棠花开了，红的白的洋槐花开了，各种颜色的月季花开了……这里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广场文化长廊西端栽着五六棵合欢树。面对这么多的花儿盛开，它却心里不受感动，不要说开花，就连树叶也没有，仍然是冬天那般严肃冷酷的表情。

我喜欢花，喜欢合欢花。喜欢一种花，就会心生牵挂。我每天都要与这几棵合欢树见面，每次看到它们，总要抬头张望，尤其是快要立夏的时候，看看高高的枝条上是否开了花。那些弯曲的枝条，好似伸开的手臂，为了迎接属于它们的夏天，一直保持着默然无语的状态。莫非是它们想一春不鸣，一鸣便惊人？

五月中旬的一天，我从家里出来，跨过马路，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合欢树枝条上努出了一些红点点，我马上意识到合欢树的始花期到了。走到树下，抬头往上看，果然也有少量花朵俏立枝头，虽然谈不上繁盛，但分外抢眼。最可爱的那些小花苞，好像揣着夏天的秘密，把自己憋得一脸通红。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咧开嘴笑出声来。

今年五月二十号刚过，花事渐浓，到了五月末，迎来盛花期，绯红色的合欢花缀满枝头，一片花朵火焰似的往上蹿，整个树冠像一个火把，像一把红伞。

合欢是我国一种古老的树，树冠开阔，碧绿成荫。它夏季开花，花期长达两个月，运城人称它为绒花。合欢花纤细似羽，绯红如云，很轻柔缠绵的感觉，远远望去像一片薄云彩，也像一把把小扇子。它们有一种独特的美，只待微风一吹，即飘飘欲仙欲飞。花的颜色是绯红，不是大红，也不是猩红，更不是粉红。大红太艳，猩红太媚，粉红太小家子气。绯红则恰到好处，让夏天的炎热化为了清浅与清凉。

合欢花在中国是吉祥之花。合欢，寓意“言归于好，合家欢乐”之意，象征夫妻永远恩爱，两两相对，是夫妻间恩爱有加的象征。古时夫妻争吵，言归于好之后，共饮合欢花沏的茶，以此祝愿和睦幸福。朋友之间如果发生误会，也可互赠合欢花，寓意消怨合好。

合欢不仅花特别，叶子也很奇特，细长如纤纤手指，昼开夜合，敏感犹如含羞草。夜晚，在月光或路灯的辉映下，绿叶如穗，颔首低垂，朦胧一片，风吹叶动花摇，浓郁如沉沉湖水轻轻荡起的涟漪。

小时候在老家，没见过合欢树。塞外服役，也无缘与它相识。来到晋南重镇，才认识了它。我住的地方离工农西街不远，常去那里看望同乡。那时候，这条街上的街树是合欢树。夏天的街道两旁，开满一树树的绯红色花，骑着自行车穿行在树下，斑驳的花影洒在身上，如小精灵一般跳跃，人就像踩在绯红的云彩和迷离的光彩上，有一种梦幻童话般的感觉。毫不夸张地说，在我的眼里，有这样两排合欢树的工农西街，是运城最漂亮的一条街道。

后来，再去老乡家，重走那条街道，才忽然发现一街的合欢树竟荡然无存。问树哪里去了，说是被砍了。我一时无语。

在运城人的庭院里，栽石榴树、枣树、西府海棠、竹子的居多，栽合欢树的也有，但不多。可偏偏我住的家属院里的路边栽了十数八棵。树小的时候，没有什么，树大了，花多了，人们却开始讨厌它。这是因为合欢花不知分泌一种什么汁液，人一踩上落在路面的花，就会粘在鞋底上，走起路来很不舒服。于是，人们把它连根刨掉了。

现在运城变得很大，很多地方我没去过，除了南风广场这几株合欢树，哪里还有合欢树，我不晓得。街道不能栽，小区不能栽，公园里总该有几棵开花的合欢树吧，哪怕一个公园里有一棵也好，也算是实现了生物物种的多样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