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岭与蛾眉岭

□张建群

今天，如果看到有人写出“蛾眉岭”这个词，你一定会觉得“蛾”是个错别字，应该是“峨眉岭”。但是翻阅明万历四十年（1612）由张思恭与郑寅等编篡的《稷山县志》，发现“蛾眉岭”作为地名，赫然在目，而且出现不止一次，可见并非笔误。那么，“蛾眉岭”有什么说法呢？

明万历年间的《稷山县志》中这样记载：“蛾眉岭，在县南四十里弯峦凝翠，仰之若修眉然。”这句话是说，蛾眉岭在稷山县城南40里处，那里有一处山峦，弯弯的，聚集着浓浓的翠绿，仰望它就像一道修长眉毛的样子。

古人常把女子弯而细长的眉毛，称作蛾眉，意思是像飞蛾那两根细长的触须一样。也有的文本将女子眉毛比作蛾展开的翅膀，称作蛾眉。不论怎样，蛾眉都是一个相对固定的称谓。400多年前，稷山的先贤将蛾眉岭称作蛾眉岭，是一种生动具象的描绘。相信当时在不少人心中，眼前那道弯弯的翠岭，是名副其实的蛾眉岭，温柔、俏丽，具有女性之美。

明万历年间的县志中，古迹一栏还有一处提到蛾眉岭，文曰：魔军寨，在蛾眉岭，今呼毛军寨。

从蛾眉岭这个称谓，联想到人类对于自然界的认知，先识其形，状其相，然后命其名，通过一双眼睛观察、描摹、联想，对身边的事物划分得越来越细，名称起得越来越多，根据自己生存的需要，建立规则、秩序、创造文明。从茹毛饮血到蒸煮烹调，再到美味佳肴，从粗糙到精致，从笨拙到灵巧，从具象到写意，文化与文明与时俱进，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对于真、善、美的追求、向往与创造，就像蛾眉岭，虽然没有峨眉岭那样霸气，但其中的灵动与韵致也是令人神往的。

蛾眉岭就像是地球一道绿色、灵动的眉毛。后来人们将峨眉岭写成峨嵋岭，应该也是从眉毛的眉发展演变而来的。

老家村南有一个巨大的圆形之丘，就像平地上忽然冒出个大疙瘩，而且这个疙瘩很大，面积足有一二百亩，但无论它有多大，在当地人心中仍有一个名字：疙瘩，叫了不知多少年了，看来还要一直叫下去。

小时候，祖母喂的鸡中，有一只鸡头顶有一簇凸起的羽毛，像戴上了一顶帽子，而且别人家好像也有这种鸡。问祖母这鸡是什么品种，祖母说，就叫“帽帽鸡”。这个称呼形象、生动、写实，还很上口。就像蛾眉岭，虽然改成了峨眉岭，可音没有变，还具有眉的生动，令人向往。

万物有灵，和谐共生，自然界中还有许多美好，召唤着人们去发现、探寻、描摹，用人类的灵性思考，赋予它们具有人文气息的名字，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