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花开

■史光荣

从长直涧溪到历山刘村，要经过一段很长的坡道。

坡道一侧是幽深的沟壑和不断线的涧水，另一侧则是陡峭的崖坡和起伏不定的山岭，山坡上灌木和草丛密密匝匝，非常茂盛，根本看不透里面的景色。

一次次走过，一次次忽略这里的风景。

直到前几天又一次从这里走过，我却分明看到满坡那梨花般的景色。

那不是梨树，梨花的白没有这么张扬、这么夸张；也不是山桃、山杏，山桃花和山杏花的花香没有这般浓郁、这般厚重；棠梨花是可以吃的，从故乡走出来，从没忘记过棠梨花那种浓烈的清香。

虽然还没见到那片林木，但那分明就是一片烙在心里的棠梨。

只有棠梨，才可以这样恣意，长在山崖间，长在石缝里，长在眼睛看不到的角落里，似树不是树，似藤不是藤，就这样横七竖八地、散乱地长着，自由自在、毫无章法地长着，有的已长在眼前了，但要不是开花时节，还是会错过这一道道风景，因为它太平凡、太普通了，即使挂了果子，也是小小的果子，青青的，苦苦的，涩涩的，没有人会刻意采摘，更没人刻意欣赏。

田野里，连翘花、桃花、杏花依次退却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棠梨花却突然间绽放了，像挂满洁白如玉的雪花，惊艳了整个山涧。

仿佛一夜间，崇山峻岭就披上了白纱，在跌宕起伏的涧水声中蹁跹起舞，向我们走来。

棠梨花的白，是纯粹的白，素雅的白，高贵的白，时舒时卷，雍容大气，是一种不受半点污染、不受半点习俗困扰的自然本色，好似一位冰清玉洁的仙女，在广袤的天地间起舞；犹如清风拂过，能拭去身上所有的风尘和心里的余念。

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缥缈，是一种道不明白的韵律，白得纯粹但不单调，花开惊艳但不妩媚，气质高雅但不娇贵，一如的素白、一如的清纯、一如的静美，哪怕一阵风一阵雨裹挟，但它依旧能保持一如的风韵、一如的从容。

看着坡岭上那一枝枝、一簇簇、一片片花儿堆起来的奶白，就像一团团浮云荡漾在头顶上，飘飘洒洒，虚无缥缈；又像浩瀚的大海里，翻起一层层浪花起伏涌动，一会儿靠岸，一会儿又卷到远方，整个山坡就像是一望无际的海洋。那是花的海洋，那是人间的天堂。

看着满山满坡的棠梨花，仿佛我又回到了故乡那棵棠梨树下，走进儿时的记忆。

一时间，我的五脏六腑被这不起眼的棠梨花气息所震慑、所折服、所包裹，身心也变得清新和爽快起来。

小车依旧在曲曲的坡道上颠簸着穿行，犹如一只只小蜜蜂，不辞辛劳地在花蕊间飞舞，酿造着自然界最甘甜的蜂蜜。

随着一阵阵扑鼻的芳香袭来，神怡心旷的人，觉得整个春天都已被装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