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日报发布者:时间:2022-02-10
■晓 寒
小时候,故乡是件褴褛的衣裳。打满补丁的岁月,蹒跚在黄土坡上。一年到头都是粗茶淡饭、清汤寡水,很难闻到肉香。儿时的玩具更是简单,父亲削的一只木猴,转动整个童年。稚嫩的童心把美好的憧憬寄托在过年上,一件新衣,一挂鞭炮。直到多年后我才发现,其实最有意义最有感触的是岁末的腊月。
一进腊月,父辈们便停止地里的劳作。故乡开始热闹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容。赶集购物、除尘扫厦、煮麻花、祭灶君,大人们忙得不亦乐乎。上了年纪的长辈更是起早摸黑敲着锣打着鼓忙着排“社火”排老戏。只有我们这些顽童,信马由缰任意狂欢,滚铁环荡秋千,或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排兵布阵对打土仗,一天到晚不着家。玩归玩,野归野,我们有时也积极参与大人们的劳作。扫厦时,你抢扫帚,他夺簸箕,仔细清扫庭院屋室每一个角落,更是虔诚地把神龛擦拭得油亮照人;煮麻花时,更是欣喜若狂,抱柴填火拉风箱。虽然烟熏得满脸乌黑,也乐此不疲。看着油锅里的麻花滋滋作响,小嘴馋得直流口水。得到母亲的应允,便不顾刚出锅麻花的烧烫,抓起一条麻花夺门而出。也不知那时的童心是怎样无欲而干净,只觉得我们很无忧很快乐。
砍柏枝烤旺火,是故乡一个千年的风俗。大年初一,全家人围着柏枝燃烧的旺火,你跳过来,他跳过去,祈福财源旺盛,避邪体健。而提前砍柏枝,就是我们这群孩童的分内之事,不需大人吩咐,我们常常三五一群,拿着镰刀绳索向岭上浩浩荡荡进发。坟地的柏枝不吉利,我们专挑沟边地头的柏树。一伙孩子小马驹似的满地里跑,边跑边嬉戏,你追我撵好不热闹。如果发现目标一声招呼,大伙便一窝蜂地涌过去。不过,吃亏的常是那些年龄小的玩伴,大的教唆他们上树,他们只能唯命是从。小的在树上拼命奋争,大的在下面“指点江山”。等战果“辉煌”后,奋战一线的小伙伴已是伤痕累累,袖子撕了个边,裤管划破了个口。反正快到新年,母亲已做好衣服穿,小伙伴巴不得衣服早点破烂。他们喜滋滋地站在一边,看着我们这些领导决策,你几枝他几枝,然后背着柏枝凯旋。
最辛苦最可敬的要数母亲。整整一个腊月,她手脚一直忙个不停。日子虽苦,母亲总是想方设法,凭着巧手,把简陋的家装扮一新,让我们美滋滋地过新年。母亲剪的窗花很灵动很诗意,有龙凤呈祥,有喜鹊登枝;蒸的花馍更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这个初荷含芳,那个红梅爆焰,别有情趣。晚上,母亲常常整夜不眠,在灰暗的煤油灯下为我缝制新衣,保持着一个姿势用顶针为我们纳着千层底。年年我们有新衣穿,而母亲自己,是拆拆洗洗又一年的旧衣裳。
如今,故乡早已抖落贫穷的尘埃,改革的春风让故乡的面貌焕然一新。我们不再为衣食所愁。每到腊月不再是忙忙碌碌,而是悠然自得。不过,在悠然中总感觉有些枯燥和无聊,总感觉有一种压在心头上的失落。细细想,是那远去的亲切而憨厚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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