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手也是爱

■王会亮

犹豫了很久，还是下定了离家外出到市局参加培训的决心。一周的培训是一次自我提升的机会，又是一份牵肠挂肚的惦念，心里放不下的依然是那块“心头肉”。

外出培训的那天早晨，我骑车把儿子送到学校门口。有风掠过我的脸颊，扑面入骨，刀割一般刺痛。我一边帮儿子抚平校服褶皱的衣角，一边对他叮咛：“天气越来越冷，上学时一定要穿厚点；每天走学校多带些钱，不要乱花，但钱要带足；晚上回来少玩手机，睡早点……”我自以为，我那唠唠叨叨和婆婆妈妈的言语叮嘱，绝对蕴藏着一种深沉的父爱。也许，儿子能体味到其中的关爱，但未必知我爱之深切。他卸下头上的耳帽，习惯性地递到我的手里，宽慰我说：“爸，你放心参加培训吧，我一个人在家真的能行！”说完，他径直向校内跑去，俨然已经长大。其实，他已经13岁，算是一个大孩子了，但在我的眼里仍然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有太多令人放心不下的情愫储藏在心中。

有人说，儿子是父亲生命的延续，这话不假。我离婚的那年，儿子10岁，一直随我生活。三年多了，我视子如宝，与其相依为命，从未远离。今年，他读初中三年级，没有住校，只是中午在学校就餐。每天早上送他上学，晚上接他回家，是我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常态。如今，我要去培训离开家，儿子早起，谁来叫醒；儿子上学，谁来接送；早上5点要到校，晚上9点要放学，学生又不得带手机，他又该如何“打车”，这一系列问题都是我此次外出的最大忧虑。我曾想把父母接来照顾儿子，但老人年迈不会骑车，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也想找个亲戚或者朋友到家里住上几日，帮我接送几天孩子，可思来想去还是不想麻烦他人。好在儿子知我难，主动劝我放心去培训，不用操心他。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让我深感愧疚，又略感欣慰。

培训报到的那天晚上九时许，我估摸是儿子已经到家的时候，急忙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却久久无人接听，那一刻，我不知所措的牵挂变成了一种煎熬。终于等到儿子回复的电话，得知他刚才买晚饭去了，我一颗悬着的心才恢复平静。次日一大早，我正要打电话叫他起床，他的电话却抢先而到：“爸，我起床了，一会收拾好，我就到小区门口打车上学，你不用多操心。”挂了电话，我打开家里安装的监控系统，看到以往三番五次叫不醒的儿子，正在有条不紊地冲奶粉、洗漱、吃早餐、穿外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子那略显生疏的一系列动作，曾是我心甘情愿为之代劳和付出的结果，如今却因我“放开手”而顺利完成了。难道这样的结果，不正是我们做大人的心中所盼吗？

尼采曾经说过，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曲折地接近自己的目标。想起离家培训时的“不放心”，我突然感到儿子已然长大，虽然，这只是一次无奈的“放开手”，但却促使他自强自立。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庭院里跑不开千里马，温室里养不出参天树。人生需要历练,每一场历练都是一次成长。有时候，放开手，真的也是一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