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老父编织忙

沈惠勤

耄耋之年的父母每日早晚都要例行散步，在小区便道上慢悠悠地晃两圈，这是他们晚年生活中必修的健步功课。睡觉等天亮，吃饭等睡觉，真的只剩下坐看天上云起云落、静看门前花开花谢了。

早先，他们打发无聊时光的方式是看电视，但随着他们的眼睛渐渐从疲劳变为看不清，便改为听半导体里的苏州评弹。在我看来，这点小乐趣也未免太过单调了。下班匆匆回家，我一般都要陪着老父母坐上一会儿，东拉西扯。我的故事都是些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父母的故事都是对我儿童时代一家亲的回忆。母亲总是不厌其烦津津乐道我的糗事，讲我小时随着母亲到苏州城内卖蛋，卖蛋不成，就劝慰母亲：“我们也有嘴巴，为什么不自己吃？”还有一次，父亲到工地去开山洞，母亲带我“千里赴会”。其实不过数十里光景，但我十分抗拒走路，而母亲又没其他办法，硬是将我抱到了父亲眼前。没想到，看到我来，父亲一个铁打的汉子，竟然为我用丝带编了一只水晶虾。当我把这只水晶虾拿到村里小伙伴面前献宝时，赢得了无上荣光。一天唠嗑时，我对老父亲说：“爹，你还会编水晶虾吗？”随口一句话，老父亲上了心。待我第二天下班回家，老父亲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对大虾给我。我赶紧拿出手机狂拍一通，发朋友圈显摆。

在各类工艺品多得铺天盖地的今天，单论艺术价值，这对虾绝对不算是出色的。然而，它们获得了许多点赞，因为一份老父亲的情意和手艺。没想到，我只摆弄了一小会儿，这对虾就被家里的小孩子抢去“据为己有”了。我恬不知耻，向老父提了新要求：“爹，这么多人夸你手艺好，你不能一直编老三套，你试着拿妈用剩的绣花线编吧，看看能不能编点别的。”

我信口开河一通，父亲更加认真起来，竟然用铅笔画了图纸。屋门前照旧云起云落、花开花谢，老父母的手上做着绕指柔，编出了他们心中的蝴蝶、小青蛙……满是皱纹的脸上竟然泛起了光。 （《商洛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