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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的家戏

来源:运城日报发布者:时间:2022-07-12

王振川

昨晚在微信上看到一篇杨洪惠写清华村家戏的文章,清华村正是岳父家,便把文章转给了老婆。她顺手又发到了她家人的群里,据说引发了不少热议。

我们村以前也是有家戏的,搞得也很不错。

最初不叫家戏,叫宣传队,演的都是现代新戏。父亲平时在运城的工程队,年底回村,在宣传队的乐队里拉二胡。我那时还很小,父亲去宣传队排戏时,总会把我带上。所以,我也算是在后台长大的。

他们排戏的地点很多,有时在戏台上,有时在某个库房里,有时在沟里的窑洞。那时候村里不通电,晚上排戏时点着大汽灯,很明亮。后来通了电,就不见汽灯了,我也一直没弄明白汽灯的工作原理。

他们排的戏,有《青松岭》《向阳商店》《换了人间》等等,其他的戏应该还有不少,但我只记住这几个。《换了人间》看得最多,里头有一个少女的角色,演员是我们杨老师的女儿,当时大概只有十几岁。剧中有个情节,小女儿的母亲去世了,小女儿要大声地喊:“妈妈!”这个情节反复地排练过好几次,我坐在东边的乐队群里,听着演员一遍又一遍地、声情并茂地喊妈妈,记忆很深。《青松岭》的情节记不得,只记得其中有甩马鞭的情节,大马鞭子是真的,甩起来啪啪响。

排家戏是后来的事。那时候我已经大了,上了学了,便不再到后台去了,只在台下看戏。

《十五贯》的况钟,演员叫“定娃”,平时在村里的企业组修理机械,他会甩帽翅。剧情我们看不太懂,但甩帽翅我们都喜欢看。村里一号井旁边有个机房,或者村里别的地方有机床,会产生一种像弹簧样的废品,大量地扔在垃圾堆上。我们发现,这些弹簧可以充当帽翅,就拿它来练习。弹簧像帽翅,却没有合适的帽子,所以,经常是把弹簧拿在手里当帽翅。我们也对演员的水袖感兴趣,就把围巾塞在袄袖里练。

《十五贯》里最有趣的角色是反派娄阿鼠。他是我们一位邻居演的,小名可能是叫“蛋娃”。他在台下,是个健壮、英俊的小伙子,但上台扮上三花脸,却非常“捣”,活泼而滑稽。有一回,“蛋娃”叔在麦场里打“胡墼”,天气炎热,他光着膀子干活,忙得不可开交。我在旁边玩,和他聊《十五贯》的事情,希望他能给我演一段娄阿鼠。他刚开始不接茬儿,被我烦得不得了,才勉强做了几个动作,张牙舞爪的。我一看就吓跑了。

演《明公断》包公的,是南巷的一个老人,名字里有个“雷”字,人如其名,唱花脸真像打雷一样,很有威势。演陈世美的,是“狗蛋”伯,他和父亲是好朋友。我不知道他唱得怎么样,只记得陈世美被王朝马汉举起来,笔直笔直的,白色的靴子底很厚。演韩琪的,也是父亲一个朋友,人比较黑瘦,父亲说他在台上拿刀舞几下,像“铡子虫”。

我看过的最好的一出戏,是《杀狗》。演焦氏的,是大巷里一位老人,人称“和顺爸”。他很老,扮上戏以后就明显像一个老太太,或者老旦,所以我一直认为《杀狗》里的焦氏是个老旦。我印象最深的,是焦氏和丈夫说话套近乎时,盘腿坐在圈椅上,用双手的力量挪着椅子靠近对方,这个技巧应该是很高超的。

我们村的家戏演了没几年就消停了。不是演得不好,而是村民的欣赏品位提高得太快了。我们村当时的经济条件比较好,能够经常请专业大剧团来演戏,也早早地买了电影放映机和电视机,文化娱乐活动比较丰富,家戏存在的必要性就不是太大了。

不过,我上初中后还看过一出好的家戏。忘了那次是什么缘由,也不知是真正的家戏,还是专业剧团演出之余插了一出家戏。大概是个星期天,白天的戏,剧名是《探窑》。我也搞不清这戏是《红鬃烈马》的一折,还是《彩楼记》的一折,剧情是相府的老母亲去寒窑探望女儿,劝女儿回家,女儿不肯,老夫人最后失望而归。

让我意外的是,演老夫人的是我一位邻居伯伯。他以前大概是蒙冤入狱,坐了多年的牢,八十年代初才刑满释放。在我的童年时代,邻居中是没有这个人的。他回来后,见人不多说话,我们和他也不是太熟,忽然间就扮上戏出现在舞台上,实在是让人意外。他演老夫人,是老旦行当,脸上没有画什么彩色,基本上就是本色,身上的戏装,也是老年的沉稳颜色。但他演得很好,也很让人意外:道白十分清楚,句句情真;唱腔呢,像是说话一样,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不是十分卖力、使劲,但十分清楚,也十分传情、传神。最后有一句唱:“娘含双泪……”因为唱得悽苦,我竟听成了“霜泪”。多年以后,才意识到“霜泪”没有道理,应该是“双泪”。

后来听说,这位伯伯,原本就是专业的蒲剧演员,年轻时唱过武旦、武生,应该是很红过一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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