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演员应对“刨活”

孙福海

“刨活”，指的是相声演员在即将“抖包袱”时，台下观众把你这个“包袱”给“刨”了。

往往在这个时候，演员必须抓“现挂”来化解。因为“包袱”的构成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台下的观众把“意料之外”喊了出来，“包袱”抖不响，观众不乐了，演员在台上会很尴尬。所以，每一个传统段子都有不同版本，如《卖布头》，侯宝林、郭荣起、常宝霆、于宝林、阎笑儒等人，他们所说的版本全不一样，观众很难“刨活”。再有，在台上化解“刨活”，也是相声演员的基本功之一。有一次王世臣等人在天津演出，遇到了一次业内认为无法化解的“刨活”，竟然也被他们化解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20世纪40年代初，王世臣、于堃江、刘立升三人应约在塘沽一个茶馆“打铁”演出。“打铁”就是三个人从中午开始演出到晚上散场，轮流捧、逗和说单口、群口。这三个人的能耐都挺大，马季称王世臣“是我心中的巨人”。于堃江是焦德海弟子、张寿臣师弟，出身相声世家，其父是“德字辈”的于福寿，其妹于佑福，妹夫是马四立；刘立升的师父是曾给马三立“捧哏”的高寿亭（又高少亭）。

可是，那天他们偏偏遇见高手“刨活”，几个熟知相声各种版本的观众打赌，其中一个说：“我今天给他们‘刨活’，让他们无法化解。”

那天，观众多，效果好，演员高兴，因为能多赚钱。在演出高潮中，王世臣跟刘立升说：“咱卖卖力气，下面我使《拉洋片》，你给我捧。”《拉洋片》是王世臣的代表节目。段子中，“逗哏”是拉洋片的，“捧哏”应该演一个看洋片的，“捧哏”开始不愿意看，“逗哏”用扇子打“捧哏”，“捧哏”怕打而看洋片。台词是：王世臣问刘立升“看不看”。刘立升说“不看”。王世臣遂用扇子打刘立升，问：“你看不看？”这时刘立升自我解嘲说：“看看也没关系呀！”这是一个“大包袱”。

可那天观众在台下把刘立升这句话“刨了”“看看也没关系呀！”台下的内行观众全乐了，并开始起哄。刘立升不能说原词了，逆着观众说了一句：“不看！”王世臣心想，他“不看”，还怎么往下演啊？原词让观众给“刨了”，演出不能停啊！王世臣又一扇子打下去，问：“你看不看？”“我就是不看！”而且刘立升还嚷了一句，“王世臣，今儿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不看！”观众更起哄了，这就是“天津观众不好惹”。当然，也得看演员的能耐，这时，机智的于堃江快步走上台，说：“他不看，我看呀！”“啊？”太能耐啦！两人的《拉洋片》变成了三人的，刘立升成了一个“泥缝”角色。（《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