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达与刘鹏斌的师徒情

徐文达（左一）和刘鹏斌（右二）等在一起 （资料图）

为纪念已故书法艺术大家徐文达先生，前不久，中国书法家协会等单位在太原美术馆隆重举办了徐文达书法艺术回顾展，展出徐先生生前精品力作近百余件，大多作品为藏家所持首次亮相，其中长篇巨幅极具震撼力，在书坛引起强烈反响。田树苌先生说：“徐文达先生是以繁荣发展山西书法事业为己任的一位开拓者，是山西书法事业的一面旗帜。”赵望进先生也讲：“徐文达先生是山西书法事业的先驱者，他把全省热爱书法的年轻人召集起来，团结起来，为繁荣山西书法作出了突出贡献。”在专题纪录片中，我们又一次看到了徐先生那张手持雪茄、身着中山装，神采奕奕和一群年轻人促膝长谈的美好画面。而这张徐老“标准相”就出自那位蹲在先生面前听讲的青年——刘鹏斌。

一

在运城，徐文达先生有几位颇具影响的弟子：张生、贾起家、王陆、刘鹏斌。他们都是当年团结聚集在徐老身边，为运城书法发展作出贡献的“徐家军”。

去年，在运城市文联组织的一次采风活动中，我有机会和鹏斌兄同车长谈，并由此走进他的艺术世界，更加深刻地领悟了徐文达先生的人格魅力。刘鹏斌从小酷爱书法，小学四年级时，学校有位电工师傅，能写隶书、楷书、美术字，幼小的他感到很神奇。后来，他又认识了工艺美术厂的冯庭祥先生，能写牌匾，让他佩服得不得了。为了学艺，他每天去冯师傅家里担水扫地，乐此不疲。真正走上书法艺术之路，是他后来结识了当时在文工团工作的王陆和医院工作的张生。上世纪80年代初期，宋嘉木先生开始筹备运城书协，刘鹏斌是最年轻的筹备领导组成员。他桀骜率真的性格，在书协每次开会和展评中，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眼神、他的手势、他的语气，他讲话时的专注和口若悬河、舍我其谁的气场，以及那单刀直入的痛快，令人折服。有“玩家”“大神”之称的刘鹏斌，内心是安静的，他对艺术的追求是纯粹的。他现在每天的“三部曲”是：读书、写字、喝茶。他说，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家，一定要静下心来“补课”，不好好读书写字，终不能成器。

二

书法对于刘鹏斌来说，是人生的信仰，是他心中的一块圣地。他曾在笔记中写道：书法对于我来说，是曾寄情系命的。刘鹏斌从一位孩童爱好者，变为一位朝圣者，一路走来几十年，他一贯强调，对书法、对先贤要始终敬畏。

上世纪80年代初到90年代初，十余年时间，刘鹏斌把他的精力和热情都投入到运城市书协的工作和活动中。那时他不到30岁，能写会照，加上年轻，书协会务接待、笔会活动、举办展览等工作，多半都交给他。自从和王陆先生拜到徐先生门下后，他更是刻苦勤奋。徐文达先生主持山西省书协工作期间，与刘鹏斌多有书信往来，信中多谈及运城书法发展，对张生、贾起家、王陆、刘鹏斌几位书家给予热忱的关注和艺术指导。徐文达先生赴北京展览前几个月，还专门致信刘鹏斌，让他收集一下大家对《徐文达书法集》的建议，作为到北京展览时的改进意见。徐老信中说：“任何时候都不能自以为是，能发现缺点，就是一种聪明。”在收到刘鹏斌给他拍的照片时，他非常满意，欣然回信：“鹏斌给我做的巨幅照片，得到很多人的赞扬，有的认为是油画。”赏识之情溢于纸墨。刘鹏斌多次提到，徐文达先生对书协组织工作和对书法艺术事业都是要求极高的，对他影响很大。徐文达先生是个非常勤奋的人，他在信中还鼓励鹏斌写信：“写信一是练字，二是练写文章，三是互通情报。现存王羲之的字帖大都是书信往来，所以信札也是一种艺术活动，书法家不干，谁干？”正是因为徐文达先生的谆谆教诲和积极影响，刘鹏斌迸发出对书协工作特有的激情和干劲。

运城市书协策划的“全国卫门书派研讨会”大型活动中，有刘鹏斌和书协领导班子成员忙碌的身影和洒下的汗水。他和全国名家卫俊秀、苗重安、王有政、王景芬、孙伯翔、林鹏、王朝瑞等书信往来，问道学艺。这些老先生也深感其诚，并赐佳作。老一辈的书法大家和青年学者之间的深情意笃，令人感怀。

三

徐文达先生对学生要求极为严格，但他同时又爱生如子。对于刘鹏斌，他格外喜欢。先生往往兴之所至，鹏斌在旁拉纸捧砚，为徐老创作打下手。先生带着他去黄坡烈士陵园，酝酿《黄河大合唱》巨幅创作。徐老告诉鹏斌，对书法要真诚，对艺术要大胆探索，要刻苦，要下功夫，只有虚怀若谷，才能海纳百川。

徐先生是有名的“倔老头”，刘鹏斌也是有名的“犟小子”。一次，刘鹏斌在市场上买了一方印，印纽挺好看，他兴冲冲拿给先生让刻一方名章。徐老一看，石材不好，满是砂钉，扔在一边。刘鹏斌年轻气盛，一拍门走人，师母拦也拦不住。半个月后，贾起家先生从太原回来，捎来徐老刻的印章，再三叮嘱：“以后再不要耍小孩脾气，你走后，师傅心里很难过，连着几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徐先生在印章题记双款“石硬刀生眼缭乱，信手布白不论工。辛未夏，樵”“南窗灯下”。那边款是用魏碑体一刀一刀凿上去的。徐文达先生对刘鹏斌非常信任，他在另一封信中写道：“个展已经接近，十一月十八日布展。作品虽已基本备齐，仍需拣选。悬挂也是一个工程，一般巨幅较多，印章还没有整理、补充……个人力不从心，你如有时间盼前来……杂事片纸难宣，来后再议。此致、秋祺。文达，十月六日。”笺短意长，师徒情深由此可见一斑。

刘鹏斌的书法是雅逸一路的，比较传统。1996年10月，徐文达先生在写给刘鹏斌的一封信中写道，“鹏斌的字很潇洒，可以主攻行草”，并指出，“字写到一定程度就要在形中寓意，不加装饰的朴实是个高层次”。对青年人学书，徐文达先生多加鼓励，他给鹏斌的信中写道：“你的字，我认为不要缠绵楷书了，专指行草吧！求淡雅、巧姿、俏皮，然后再归粗犷健美。因为你还有些灵气，可以发挥，这就是你的个性。至于章法、幅式也可多样，如扇面、横批、小斗方、条屏、书札、手稿等，用幅式促进字体。其次如浓淡枯润，个别字变形等方面相辅，或可有其效果。”此话对所有学书者都有很强的指导意义。徐老言之凿凿、情之切切，倾其所有，毫不保留，令人动容。（原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