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破烂的老妈

薛美芳

周末，去看望老妈。83岁的她独自住在城市北边的一个小区，虽多次邀请她同我们一起住，但她总以“我还能跑能动”为由拒绝。我们便给房里安装了摄像头，平时有时间就过去转转，打扫一下卫生，陪她说说话。

进小区，按门铃，老妈开门，客厅一个装电视的大纸箱映入眼帘。我惊奇地问：“妈，你买新电视了？”老妈摇了摇头，笑说：“没，是对门买的，我看他们要把箱子扔掉，就要了过来。”

我哑然失笑，知道老妈捡破烂的“毛病”又犯了。

老妈这“癖好”是搬到城里后养成的。见小区有老人捡破烂卖钱，她也不由心动，开始跟着捡。我们坚决反对，为此不知闹过多少次，老妈表面应下，背地里依然我行我素，怕我们发现，偷偷把破烂堆在地下室。去年，小区物业管控禁止地下室堆积废品，我们以为老妈从此可以收手了，却没想到她干脆把破烂放到了家里，餐厅里她的“宝贝们”经常堆得满满当当，无处下脚。

对于老妈的行为，我们很不理解，她一个月有足够的生活费，不愁吃不愁穿，为啥非要失了体面？老妈告诉我们：“这些虽然不值钱，但是我自己挣的，花着心里舒服，也能给你们减轻一些负担。”说完她又叹息：“有好些东西都还能用呢，就被扔了，怪可惜的。”

我们明白，老妈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因此把“惜物”两个字刻在了骨子里。在她眼里，任何东西都有用途。小时候过年前大扫除，我们把一些不用的物件整理出来，扔到门口的山水沟里，可每次都被老妈不声不响地捡了回来。现在的家里用的鞋架、塑料小板凳也是老妈从外面捡回来的。

既然拦不住，我们索性转而支持：帮老妈整理废品，也把自己家攒下的纸箱子、塑料瓶等送过去，孩子们也自觉把喝完的饮料瓶带回家。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与她“约法三章”：不许翻垃圾箱；一定要注意安全；家里的破烂要收拾整齐。退休在家的大姐每隔一段时间会约人过去把破烂卖掉。从此，老妈捡破烂也不再躲躲藏藏，还经常开心地给我们分享其中的心得和快乐。

我曾多次目睹老妈对破烂的热情。那天也是周末，我去看老妈，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她拖着一大堆纸箱子从远处蹒跚而来。我赶紧迎上去，接过来，发现足有10公斤重。一问才知道，她去南风广场玩，路过一个垃圾站，看见那儿扔了几个装冰箱和洗衣机的纸箱子，就把它们拆开，叠起来，找了绳子捆好后给拖回来了。

还有一次，家人一起出去吃饭，走到小区门口，老妈发现一个垃圾箱前扔了两个装水果的塑料筐，她一下就挪不动脚步了。我们劝她吃完饭再捡，她说吃完饭就没有了，说完拿起就往回走……

“对门说他们过几天还要买冰箱，到时候把纸箱子也给我。”看着满面喜色的老妈，我的心底也泛起丝丝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