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日报时间:2025-06-10
■谷树一
今夜,我终于盼到昙花开了。
不知多少次,我徘徊在花前,细细打量,然后失望地走开。
上月,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半包催花肥。这还是几年前同事小吕送我的。我把催花肥均匀撒进花土里,浇上水后便去忙别的事了。
五月末,我惊喜地发现昙花叶片上冒出三个米粒般的花蕾。那时,闺女还没去上学,我还以为她这次能观赏到昙花呢。
十年前,我常去田叔家串门。他清清瘦瘦,一头白发。没事了总在院里侍弄一盆花,阿姨时常陪伴左右。那纤细的花枝高过人头,狭长的叶片又宽又厚。这花,我从来没见过,羡慕他把花养得苍苍翠翠,遂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啥花?他自豪地说:“昙花,养了三十多年了。”
他总夸昙花特别漂亮,别的花没法比。昙花一般在夜里开放,我上午来,只能看到枯萎了的昙花,它此时毫无生气,耷拉着脑袋。
田叔过段时间要将无用的花枝剪掉。他随手捡起一枝塞到我手上,让我拿回去养,说插到花盆里就能活,很好养。从此,昙花便在我的阳台上安家落户了。
起初,我看着它柔柔弱弱的样子,有一丝担心,连根都没有,能活下来吗?直到有一天,枝上长出细小的嫩芽来,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慢慢地,嫩芽上长出了新枝,老枝便完成了使命。接着,新枝上又长出新枝,一节一节往上长。看到昙花成长,心里高兴,它总能带给人希望。
我自从迁进新居,想让屋里多一些绿意,看见了心仪的花就乐意一盆一盆往家里搬。山茶花、栀子花、吊兰、绿萝、滴水观音、杜鹃、扶桑花,风信子、百合花、非洲茉莉、发财树等等。扶桑花养得好好的,妻子嫌花名晦气,便将它弃之楼下。不少花养了个把月前赴后继枝干叶枯,最后只剩下花盆了。我疏于管理,只会一味地浇水。君子兰就是浇水太勤,根部腐烂死于非命。杜鹃花、山茶花、栀子花属于南方花木,喜阴,我却把它们置于阳台,给足了阳光,结果被溺爱至死。
能在我家存活下来的花,那得适应能力超强。这么多年来,昙花是幸存者之一。妻子看到昙花长得太盛了,剪下一根粗壮的枝扦插到另一盆中,如今这两盆花都很茁壮。
等待昙花开放的时间是漫长的,我默默陪伴了六年,昙花在那个夏天姗姗来迟。端午那天夜里,我迎来了昙花怒放的一刻。我与妻子面对着昙花孤芳自赏。欣喜之余,胡诌了一首打油诗:春夏轮回已六载,喜逢端午择日开。夜静怒放独朵香,对饮两杯乐开怀。十年了,它在我家开枝散叶。此后,每年总有一个夜晚,馥郁的花香,让我收获诗意。
有两位同事听说我养的昙花开了,意欲养花。我先后剪了两枝送给她们。过了几个月,我想起了此事,便问她们花养得如何,她们都摇摇头,死了。我回老家,也带了一枝让母亲养。希望漂亮的昙花能在老家夏县生根发芽,结果也没如愿,大概养花也讲究缘分。
去年,我在街头偶遇给我昙花的阿姨。短短几年,她憔悴了许多,苍老了许多。她在我眼前渐渐远去,但在我心中依然美丽,犹如夜里绽放的昙花。
闺女还是没等到花开,她前几天拉着行李箱一人去了秦皇岛。
早在月初,我就把花开的喜讯发到某文学群里,几位文友也在期盼着。
六月二日上午,我看到花蕾鼓起来了,像位临产的孕妇。一整天,我心不在焉。是啊,从花蕾初发到今夜绽放,半个月就是一场昙花的盛装晚会。
我到家时,推开门打开灯直奔阳台。一朵花微微开启。香气扑鼻,我微微醉。这位“孕妇”终于撑不住了,它用尽浑身力气尽情绽放,它在等待世界的掌声。它是今夜的焦点,每次转身,都是惊艳。
昙花由小到大,如孔雀开屏。花越开越大,越来越漂亮。我每发一次照片,群里一片哗然。一次又一次,也捎带着醉倒了朋友圈。
文友们观赏着昙花的清新脱俗。赵永石老师还即兴赋诗一首:你将岁月的诗意/融入一朵昙花灿烂/时光琉璃浇水施肥用心呵护/从清新的叶片等到含苞的花蕾/心灵的花园永远馨香漾溢/诗韵深处花姿轻盈清蕊四溢/岁月浅浅余生满满/把生活嚼得有滋有味/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
过了晚十点,群里安静了。它依然在开,直至夜里十二点开到了极致,每个花瓣都舒展开来。此后慢慢往回收,花瓣越来越小。夜深了,戏已谢幕。观众席空无一人。它独自开放,又渐渐枯萎。演到最后,慢慢发觉,从喧闹的锣鼓开场到幕布缓缓闭合,始终在演着独角戏。卸了妆,只剩下了孤独。
天亮时,它的世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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