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东（组章）

■李 需

一

在河东，掀开每一片瓦砾，都可见历史留下的模模糊糊的印痕。残垣断壁。上下五千年。

一颗盐粒里的梦幻。

一方砚台里的瑰丽。

如林的古碑。庙宇和庙宇的回环。

一粒粒古老的文字，荡漾。一粒粒邈远的记忆，闪烁。

村庄和村庄之上，落满了鸟鸣。每一座池塘，都泛溢着故事的点滴韵致。

二

在河东，黄河远上。背影，摩肩接踵。稻粟和麦粒。比风还硬的命。

大道至简的真诚。

大道通天的远方。

土地上的踟蹰。山尖上的凝望。风云呼啸。电闪雷鸣。

一声声的喊叫，都如同野兽在低沉地嘶吼。

三

在河东，每一种乡俗里，都落下梦追寻梦的足迹。舞台上的戏剧。村庄里的社火。

大红灯笼。

日月星辰。

岁月静好。或者岁月蹉跎。

都可感知到爱在爱里砥砺的亢奋和喟叹。

都可感知到那些在伐檀、稼穑、版筑、打夯中粗重的呼吸。

谁在做谁的英雄？

谁在做谁的主宰？

四

在河东，时间就是一页一页农历。每一页，都布满了苍茫。

大山一样厚重。河流一样雄浑。如同岁月深处那架独轮水车，旋转，轰鸣。

春夏秋冬。

月圆月缺。

一道痕迹，都是一道深褐色的疤痕。

一册书页，都夹裹着狂风暴雪。

谁在仰天长啸？

谁在驭风而行？

五

在河东，再古老的时间里，都遗落着祖先不屈不挠的背影。

一首诗里的吟哦。一章唱词里的反复。

黄河一样九曲十八弯。

大地一样隆起，又伏下。

骨子里藏着锋芒。

血液里循环着雄壮。

一夜间可以白了头，一生却也不能低下头。

三十年河东，是现实。三十年河西，同样是现实。

生生不息里，一样可以壮怀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