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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自在是本心

​——读《中国诗人的生活》有感

来源:运城晚报发布者:时间:2024-01-11

□宋利平

诗人的生活应该是怎么样的,一般人以为是孤傲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许多文字、影像也或多或少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中国诗人的生活》(胡怀琛著,中华书局2020年第一版)则提供了不同的视角。这本书写于民国时期,从诗人的作品入手,研究分析了陶渊明、苏轼、陆游的职场、家庭、性格、文学作品等,力图还原一个诗人作为人的本来面目。他们一样要吃饭穿衣,一样有功名利禄之欲,一样有喜乐忧愁。但区别在于,除了有文学才华,他们热情敏感,有想象力,有真性情。把这三位诗人放在一起介绍,我以为很有意义。因为他们的共同特征在于:天真自在是本心。

无论是陶渊明,还是苏轼、陆游,都爱自然,不仅爱自然的山水,更是爱自然的本性——不受束缚、天真自由。他们常在显达和隐退之间撕扯。《桃花源记》是陶渊明的归隐,《居室记》《斋居书事》是陆游的田园,苏轼则早就有“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追求。那么,诗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中国诗人的生活》一书的封面有一句话,即“诗人的心,是不死的”。至于诗人的标准,陆游的《剑门道中遇微雨》这样说:“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同一诗人的诗,前后对比,风格也会有很大变化,有时候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一人所作。这里面有环境、处境的影响,更是年龄和阅历的沉淀使然。大家知道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辞官归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他也有豪放的诗,如《读山海经》“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咏荆轲》“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陆游在《夜读兵书》中云:“孤灯耿霜夕,穷山读兵书。平生万里心,执戈王前驱。”如果说这是少年时的意气风发,那么,陆游在七十岁时仍有“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壮志,甚至在弥留之际发出“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的愤懑之声,这就是性格和责任驱使,与年龄无关。同样,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是何等的豪迈,但现实无奈,随着一次次打击,终英气消磨殆尽。如果说陶渊明和陆游的田园生活有主动追求的意境,苏轼的田园则处处羁绊,被动缠绕。

酒与诗人是须臾不可分离的。文人喝酒,既为得意时的欢欣,壮志在握的豪气,也为失意时的排遣,情感需要在醉意朦胧中找到宣泄的出口,手中之笔自然就酣畅淋漓。陶渊明、苏轼、陆游都喜酒,留下许多饮酒的诗篇。同样是饮酒,滋味却不一样。

陶渊明有《饮酒诗》二十首,他在序中自云:“偶有名酒,无夕不饮,顾影独尽,忽焉复醉。”在《五柳先生传》中说:“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在《归园田居》中说:“漉我新熟酒,只鸡招近局。”但渊明也爱菊,是把菊花泡在酒中喝,“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陶渊明喝的是平民的酒,内心是自在放松的,“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

苏轼自言好饮酒,但量有限。“予虽饮酒不多,然而日欲把盏为乐,殆不可一日无此君。”他的酒“半酣味尤长”。从“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酒酣胸胆尚开张”“但把清尊断送秋”“自漉疏巾邀醉客”“诗酒趁年华”“我欲醉眠芳草”“夜饮东坡醒复醉”“花前对酒不忍触”到“酒贱常愁客少……把盏凄然北望”,苏轼的酒和仕途的飘零奔波、人生的忧思起伏连在一起,这酒就时而浓烈,时而凄苦,时而郁闷,还有许多忧思无奈。当然,能闻到鲈鱼、猪肉和青竹的味道,自然还有一些禅机。苏轼也酿酒,著有《东坡酒经》,“官酤又恶又贵,遂不免自酝”。他在黄州酿过蜂蜜酒,在惠州酿过罗浮春,“三山咫尺不归去,一杯付与罗浮春”。

“取酒起酹剑”“兴来买尽市桥酒”。陆游性格耿直,他自题别号放翁,据说有放荡不拘礼法之意。观其一生,爱国是主基调,恢复中原是永久的志向。他是好酒的,因为喝酒,还被贬官罢职,当然这都是政客打击他的借口,但自带浩然酒风,却不假,有诗为证,《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作》《对酒》《江楼吹笛饮酒大醉中作》《楼上醉书》《三江舟中大醉作》《醉歌》等。陆游致仕后,回到家乡,一面领着“祠禄”维持生活,一面藉农耕桑植补助,看书、作诗、养花、抱着孙子晒太阳,所以,他的酒终是闲适的味道,“掘得茈菇炊正熟,一杯苦劝护寒归”。他自己也酿酒,《新酿熟小饮二首》中有“玉船潋潋酌鹅黄,菊欲残时抵死香”“篱菊犹堪采落英,一尊玉瀣酿初成”,色香味都有,看来陆游的酿酒水平是高的。陶渊明经常饥寒贫苦,苏轼也囊中羞涩,都有买不起酒的时候,陆游则不缺酒。

诗人大都有书斋,哪怕茅舍半间,促狭一角;既有书斋,就有雅号,这三位也不例外。

陶渊明书斋为“归去来馆”,源自他作的《归去来兮辞》,又名“五柳馆”,因他的宅边有五棵柳,他就自号“五柳先生”。“归去来馆”在他的家乡——江西九江。在此,陶渊明留下了《归园田居》五首、《饮酒》二十首、《杂诗》十二首、《读山海经》十三首、《停云》四首等名篇,自然还有《归去来兮辞》《桃花源记》。

苏轼的书斋应该很多,因为命运驱使,漂泊无定。雪堂是被贬黄州所建的草屋数间,因在大雪时建成,画雪景于四壁,故名“雪堂”。这儿是他文学和艺术创作的黄金期,共写了750余篇(首)诗词、歌赋、文札,脍炙人口的有《念奴娇·赤壁怀古》和《赤壁赋》《后赤壁赋》,游记《记承天寺夜游》,书法《黄州寒食帖》。

陆游的第一个书斋取名“烟艇”,当时他初入仕途,在“仕”和“隐”之间矛盾。陆游还有一个书斋叫“可斋”,并作诗一首回答“书室名可斋,或问其义,作诗告之”,诗云“得福常廉祸自轻,坦然无媿也无惊,平生秘诀今相付,只问君心可处行”。赋闲后,陆游的书斋叫“老学庵”,语自“师旷老而学犹秉烛夜行”。陆游乐在其中,“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八十五岁还在写作。他的作品很多,除过诗稿外,还有文集、词稿、笔记、六卷题跋,晚年的作品有《老学庵笔记》十卷等。

如果按时间排序,三位诗人中陶渊明是东晋,苏轼是北宋,陆游属于南宋时期。推算下来,陶渊明比苏轼早出生609年,比陆游早近700年,但文字和思想往往具有穿越时空的力量。

苏轼是陶渊明的超级“粉丝”。他说“吾于诗人,无所甚好,独好渊明之诗”,评价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曾作《和陶归去来兮辞》《和陶饮酒二十首》《和陶归田园居六首》《和陶拟古九首》。这些并不仅仅是文采和韵律的模仿唱和,更主要是高山流水,声气相通。苏轼欣赏陶渊明淡泊名利、回归自然的人生态度。他说:“然吾于渊明,岂独好其诗也哉!如其为人,实有感焉。”

陆游在十三四岁,就读过陶渊明的诗,他在《跋陶渊明集》中云“偶见藤床上有渊明诗,因取读之,欣然会心”,甚至“读诗方乐,至夜,卒不就食”。当然,陆游对陶渊明也有疏离、亲近的过程,壮岁时对建功立业满怀热望,并不赞成陶渊明辞官归隐,曾有诗句:“行遍天涯身尚健,却嫌陶令爱吾庐。”晚年的陆游,陶诗是他重要的精神食粮,不仅经常读,甚至烂熟于心,“数行褚帖临窗学,一卷陶诗傍枕开”“柴荆终日无来客,赖有陶诗伴日长”。他不仅佩服陶渊明的诗歌艺术,更主要想和陶渊明一样,回归朴素自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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