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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启与他的《语林》

来源:发布者:时间:2023-04-06

□周楞伽 周允中

裴启《语林》初出,轰动一时。刘义庆编《世说新语》时,便采录《语林》达八十二条之多。鲁迅将所辑佚的《语林》定名为《裴子语林》,但经他手的该书却颇有疏舛。《语林》流传至今,虽已面目全非,但主体还在,其文学与历史价值经时光锤炼,愈加凸显。

东晋时期,志怪小说横行一时,读书人沉溺于此。时间长了,人们开始厌倦于这些大同小异、千篇一律的神魔鬼怪。这时候,有一位尚未入仕的文学青年裴启,忽然独创一格地写出一部题名《语林》的志人小说,记录汉魏以来,迄于当世著名人物的那些言语应对和交往德行的琐屑韵事。于是被后世学者标榜的志人小说,开始由此滥觞风行。

裴启字荣期,闻喜人。他一生没有做过官,是个处士,所以《晋书》没有为他立传。这导致后人对他的生平事迹知道不多。刘孝标注《世说新语·文学》篇时,竟然不知道他是河东闻喜人,甚至把他的名字都错写成了裴荣。只有和他同族的注《三国志》的裴松之,才知道他的姓名是裴启,字荣期。他的名和字都是从《列子·天瑞》里,那个对孔子说有三乐的隐士荣启期而生发来的。

据记载,他的父亲名叫裴樨,曾做过小县令——丰城令。裴氏家族自汉迄西晋,早已是名门望族;到东晋时期开始衰落,但家学渊源,学风相承。裴启写作此书的目的,也是希望获得朝廷有识之士的荐拔,中兴家族,成就其志向和抱负。

《语林》最早问世于晋哀帝隆和元年,比《世说新语》要早得多。它的出现,不仅使世人耳目一新,受到热烈的欢迎和追捧,而且时流年少,无不传抄。这种情况在当时是无怪其然的。因为魏晋时期的清谈家,即使祖述玄虚,也未尝不品评当世的人物。至于注重现实政治的人,则更勤于实际事务,体察人物的才能和品行,重视人才的举荐和使用。同时,讲究效法圣贤的嘉言懿行,崇尚实务的人,更将它视作自己立身行事的圭臬,于是,便形成了当时名震遐迩的一家之学——裴氏学。可惜最早开始创建于魏晋时期的志人小说《语林》后来竟然亡轶不传,而《世说新语》却借助刘孝标的注释大行于世。世人只知《世说》,却不论《语林》,实在是数典忘祖。

裴启这部最早的志人小说之所以受到欢迎,是因为从东汉至魏晋,天下丧乱,法令严苛。士大夫为避免灾祸,崇尚清谈,推尊玄虚;或者寄情山水,隐居田园;或者蔑视礼法,酗酒放荡。在一片清谈雄辩之中,混杂弥漫着神鬼迷信的气氛。这种出世的行为和思想,实在不能收到实际的效果,更不用说得到社会上那些具有经世济人思想的官僚和士子认同。

裴启与众不同地把以往及当世名人的嘉言懿行公之于世,使得时人从虚无缥缈的神鬼怪异境界,重新回到了现实的人世间。他所记述的人物行为和语言应对,又都是值得称道的,既可以作为立身处世的楷模,又可以娱乐身心,资为言谈助兴。所以,它一纸风行,竞相传抄,人手一编,正是很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语林》以“贤者国之纪,人之望,自古帝皇皆以之安危”,和“昔者周公体大圣之德,而勤与吐握,由是天下之士争归之”,作为全书的总纲。因此具有积极入世的思想和精神。

而且,此书虽然在当时是创新之作,但也不难发现其中有对过往历史的继承痕迹。它所继承的就是汉武帝令郡国察举孝廉以来,蔚为盛事的那种品评人物的风气。它不仅品评文章学问,而且延及容貌举止、语言谈吐、气量见识、性格行为等。它所记载的人物轶事,几乎无不与品评人物有关。

当时品评人物的主要着眼点,在于人物的才性。由于人的气质禀赋各不相同,表现出来的才能也随之各异。当时一般人都认为,才性的美和恶,便是人物平时美和恶行为的表现。魏刘劭的《人物志》,就是一部专门讨论人物才性的书籍,认为人的一切都以性情为本,论人必须体察他的性情。曹丕的《典论·论文》,也认为人的文章,都和他的个性气质有关,譬如他议论孔融,说他“气体高妙”;论徐干,说他“时有齐气”(舒缓之气);论刘桢,说他有“逸气,但未遒耳”。他这种文章即人,文如其人的观点,影响颇大,也直接助长了品评人物的社会风气。魏晋时期的统治者,都崇尚法治,选拔人才的标准是关于人物才性的同、异、离、合,即所谓的“四本论”,这是当时清谈和批评人物的重要主题。《语林》便是在这种社会风气之中,应运而生的时代产物。

到了宋临川王刘义庆召集文人学士编纂《世说新语》时,就采录了《语林》中的条目——竟然有八十二条之多。刘孝标为《世说新语》作注时,也引用《语林》不少内容作为补充和解释。《晋书》已经亡轶失传,但唐朝重新修订《晋书》时,用的是南齐史学家臧荣绪的《晋书》作蓝本,其中也采录不少《语林》的条目。

唐人刘知幾在《史通·杂说》篇中也提到过此书。他在《隋书·经籍志》之《燕丹子》下作注:《语林》十卷,东晋处士裴启撰,梁有,今亡。

由于这个原因,日本的《佐世见在书目》,就把《燕丹子》记作晋处士裴启撰(见日本青木正儿著《中国文学概说》)。这完全是出于猜测。《语林》所记条目每条至多不过百余字,像《燕丹子》这样长达数千字,类似唐人传奇的历史小说,绝不会出自裴启的手笔。

《语林》虽然已经亡轶,但在唐宋类书之中,还能够见到不少轶文。把这些轶文加以辑录,也应该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最早从事这项工作的是清人马国瀚。他在道光年间就从事各种书籍的辑佚工作,曾经辑佚了《语林》两卷。

鲁迅先生在1910年开始辑佚撰写《古小说钩沉》数十种,其中,他把裴启的书名定为《裴子语林》。当然,由于鲁迅先生工作繁忙,故而也有一些失误的地方。他把金朝王朋寿《类林杂说》之中的条目,引入此书,而且不少人物时代错乱。如戴叔鸾是后汉人,却将他列入了西晋;王太保是西晋人,却将他列入了东晋。由于没有详细的校勘,所以,当郑振铎编辑《世界文库》,要求发表这些古小说史料时,鲁迅先生本着对读者负责和治学严谨的态度,始终没有答应。

阅读裴启《语林》这部志人小说,其意义不外乎有这四点:

其一,可以补充史书记载的不足。例如东晋庾亮及其昆季跋扈不法,史书没有记载,但《语林》之中确有。

其二,可以补充和了解当时一些名人的思想性格,以及社会风俗,具有相当的文学价值。

其三,所记载的当时民众习俗和心理,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理解魏晋时期的社会情况。

如钟会时常向人道:“吾年少时一纸书,人云是阮步兵书,皆字字生义,既知是吾,不复道也。”钟会年轻时,阮籍已经享有盛名,人们错误地把他的作品混淆为阮籍的书法,使得他受到热烈地追捧;只是一旦得知是他的作品,虽然他是著名书法家、太傅钟繇的幼子,人们也立刻掉头不顾,扬长而去。可见世情冷热,自古皆然。

其四,留下了许多的俗语、成语,如声色俱厉,琳琅满目等;还留下很多历史和文学典故,如王子猷雪夜访戴、王子猷爱竹,曹操和杨修在曹娥碑前讨论黄绢幼妇、绝妙好辞等掌故及故事。

(《文史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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