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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七夕节

来源:发布者:时间:2022-08-09

■袁省梅

家乡的七夕节是专给孩童过的节日。

太阳隐在西边的屋脊后的时候,坐在桐树下的母亲已经用黄线把铜钱和银锁缀到了一起。母亲在给我和小哥编“七姓锁”呢。黄线是昨天从巷里的薛家、李家、史家、赵家等七种姓氏家讨来的白棉线,放到铁盆里染好的。在我家乡,七夕节要给娃娃戴“七姓锁”,认“七姓爷”为干爷爷。七姓锁上的铜钱呢,要依着娃娃的年龄来添加,一岁或者不满一岁的娃娃要编两个铜钱,以后每长一岁便添一个,直到七岁。乡人认为,娃娃七岁前,魂魄还未长全,容易被鬼魅邪魔遭扰、伤害,有了“七姓爷”的保护,就会健康安全地长大。

母亲给我编一个七姓锁,给小哥编一个七姓锁,编好了,就轻轻巧巧地挂在桐树枝条上,等着月升星明祭献“七姓爷”时给我们戴。

眼看着天色朦胧了,母亲从碗窑里掏摸出一把铜酒壶,唤我去打井水,特地嘱咐回来的路上不能让酒壶挨地,是谓“不挨地水”。或许,纯朴的乡人认为,唯有如此,水才是纯净的、纯洁的,才可以贡献给神灵。至于纠结七夕节是祭拜“七姓爷”还是“七星爷”,似乎也没有必要了,每个乡俗都饱含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祈求和愿望。七夕节也是。乡人以他们淳朴和良善的心思,希冀幼弱的子孙得到护佑,后代绵延蓬勃。

我举着铜酒壶,大肚细腰的铜酒壶就黄灿灿地映出了我和小哥小小的影子。小哥也想用铜酒壶去打井水,母亲不让。母亲吩咐他去把冰在井水里的西瓜抱来。小哥一听要切西瓜,本来拉长的脸笑成了西瓜般的圆。

我捧着小铜壶,刚出了门,就碰上了芳芳。芳芳手上提把小瓷壶。白的瓷壶圆嘟嘟的大肚子上,有红艳艳的喇叭花,有细长的绿藤蔓,看上去又妖娆又洁净。国刚端个小洋瓷盆打井水,瞟一眼我的小铜壶,瞟一眼芳芳的小瓷壶,噘着嘴,神情恹恹的,走得磕磕绊绊。

平常日子里,井只在清晨上水,七夕节了,家家都要打不挨地的水,所以,天色都一层层暗了下来,井水还在哗哗地流淌。我小心地把小铜壶对着碗口粗的水管,哗的一下,小铜壶就灌满了。芳芳的小瓷壶也灌满了水。国刚的小洋瓷盆也装了满满一盆。我们呵呵笑着,不敢玩闹,紧盯着壶嘴,一双手臂硬撅撅地努力把壶端平,不让水洒溅一滴,又小心又谨慎,脚下却绕着一团风飕飕地飞步,是想快又不能快的样子。国刚端的洋瓷盆里,水忽悠悠地在盆口漾来漾去,似乎是要跳出盆子,吓得他的脸憋得通红,一步一步走得很缓慢,是小心了。

月牙儿上来了,满天星星也灿灿地点亮了,小桌子已经放在院子当中,摆上了香炉和七牙西瓜,还有小铜壶和七个小小的酒杯。父亲跪在桌边,点燃七根线香插在香炉,然后把小铜壶里的水斟满七个小酒杯。母亲把七姓锁戴在我和小哥的颈上,小哥低头看着胸前的银锁,全然没了平日的顽皮,和我一起乖巧地跪在父亲的背后,望着缭绕的香烟,跟父亲母亲一样又严肃又虔敬。

敬过“七姓爷”,敬过天地神灵,父亲端起一杯井水给了母亲。母亲笑眯眯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父亲又给小哥一杯给我一杯。小哥捏着杯子,看着我笑。我小心地捧着杯子,也看着小哥呵呵地笑。杯里的水看不分明了,只看见一弯小小的月牙儿在杯里轻轻地晃。

我说,喝?

小哥说,喝。

我说,真甜。

小哥说,像糖水。

月亮升到头顶时,白日里的燠热匿了踪迹,凉爽爽的风儿在胡同里跑过来跑过去。母亲摇着麦秆扎的扇子,红的绿的布穗子柔软的手一样抓一把风送给小哥,抓一把风送给我。轻细的风里,母亲给我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母亲说,夜静了,躲在葡萄架下,能听见牛郎和织女说话呢。我和小哥等不到夜深人静,母亲还没说完,我们就钻进葡萄架下了。

我小声地问小哥,牛郎织女会说什么呢?

小哥担心我说话惊扰了牛郎织女,不耐烦地说,别说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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