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王晨丽

八年前，我答应淑红要为她写篇文章。其间，太多事情发生，我一直在看着她、听着她、思考着她，总觉得缺了一剂味道。乙巳蛇年，开年第一谈，我同样倾听着、注视着她，豁然悟到：是时候该写写我的同学杨淑红了。

初识，一朵开朗的苹果花在乍暖还寒的清晨热情地寻觅阳光。

20世纪80年代的龙居中学，周围都是苹果树。十六岁的我们在果香飘逸的校园里书写着跨越农门的艰辛与希望，生活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淑红的笑声大胆、热情、单纯、满足，声声入耳，叩响我难得一笑的心门，我开始笑了，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她。周末，和她一起回她家车盘西辛庄，在绵延乡间的姚暹渠上，我们追赶着、畅想着、谈笑着，根本不觉得那条几十里的路有多远。终于走到了她家，大门向南开，进门左拐进堂屋，屋里并不豁亮，向外望，一排东屋足在三间以上，一排向北利落展开。门上挂着竹帘，嫂子生有小孩，她未出我们未进。东屋对面的厨房矮些，不对称地和东屋一起把院子拉得瘦瘦长长。枣树在堂屋与厨房连接的院子处，枣花正溢着清香，柔和着一家人的气息。返校时，淑红只带了一点东西就和我一起走了。路上，她少了笑容，我也少了激动，我脑海里翻腾着她日常的谈笑风生和家里不寻常的安静。路过金井侯村，我们在她大姐家稍停片刻，我越发平静地陪她回到了学校。

我更喜欢她了，她是七个兄弟姐妹里不太受宠的中不溜，还依然灿烂地向阳而生！相比我，家族里团宠的老大，就有些矫情了。再后来，她给我讲，因为条件不允许，所以经常穿同学建芳的衣服。至今，那件米黄色的确良衬衫和灰白相间的格子裤我还留有深深的印象，我一直以为是那时她俩关系好，换着衣服穿呢！现在，对待建芳的父母，淑红依旧如同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孝敬！

再识，一朵向日葵风里雨里昂首挺姿。

中专毕业以后，各自忙于安家立业，我们联系相对少了些。2001年初冬，我特别想念淑红，专程去禹都市场找她。踏着傍晚的余晖，她蹬着三轮车高兴地载着我去看她的库房，一箱箱货物码得整齐又有气势。淑红满脸兴奋和自豪：“这都是我蹬着车拉回来的！”我望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忽然想起1997年她刚生完二宝我去看她，在那个简陋的二楼，她年迈的母亲一手抱着老二，一手喂蹒跚哭泣的老大吃面条，而她忙于送货顾不上关照家里。我衷心地夸赞她：“你真能干！”一声熟悉的爽朗笑声划过微冷的天际，我嗅到那笑里累并快乐着的幸福味道。1995年，我俩都怀孕了，她和大伯哥一家共同经营火车站一间铺子。用了不足六年的时间，她就在禹都市场以品质和诚信、胆识和霸气，打出了一片艳阳天！能干，真能干！

深识，霸王花行业傲娇时也痛吻着世界。

2010年冬，淑红支持我们两口子买了一套房，让我一个住在城中村、从没买房心思的人也拥有了一套商品房。这套房最终还助我渡过一个难关，已是后话。买房时，她不仅精神上提携我们，还在经济上筹划帮我们达成了四两拨千斤的成功。我当时佩服得五体投地，淑红怎么那么聪明有头脑呢！让我感动的事一件件迎面扑来：她连续四年每年给西辛庄村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送实实在在的年货；经济援助多名贫困学生继续求学之路；给特殊学校送去一卡车纸品、生活用品……在她的感召下，我也拿出10%的工资，支持一个贫困初中女生读到大学，坚持了六年。

淑红感恩帮助过她的人，感恩世界的美好，也善于回报、乐于奉献。她勤劳、朴实、聪慧、坚忍、感恩、奉献、担当，换来了幸福与快乐，但有时也裹挟着被欺骗、被利用、被误解、被伤害。我气愤那些伤害她的人，也懊恼她怎么就看不清某些人的假意，这也是我想写她而迟迟没下笔的重要原因。

终知，兰花的高洁在栉风沐雨后更加幽香。

近三年，淑红一直在整理、回顾、反思、打破、重塑，自我认知清晰，自我诊断精准，自我疗愈给力。那晚，我们蛇年第一次促膝长谈，她谦虚、坦诚，不遮掩自己的过失。这几年，她为整理自己家的保险认真学了保险业务，同时也成为一名保险代理人，在她带领下，我才真正学会打理自己一塌糊涂的财务。我总结她，在利己的同时，很优化地完成利他行为，保险筛小了她的朋友圈，也筛走了恶意和侵犯，淑红满意地接纳了我的评价。

夜深而归，华灯明媚亮亮闪闪，如同我们开年的心情，一股清气涌上心头，我可以写淑红了，题目就叫：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