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时间:2024-11-14
□夏明亮
刘莉莉的红学论著《一得集:落笔品<红楼>》(北岳文艺出版社2024年4月出版)通过深入挖掘《红楼梦》的文本内涵,为读者深度理解《红楼梦》提供了新的视角。
刘莉莉的红学研究走的是文本研究“正途”,堪称红学研究的一股清流。正如中国红楼梦学会会长孙伟科先生在序文《天涯尽头是香丘》中所说,刘莉莉的红学研究“以《红楼梦》文本为对象,以文学性的立场研究《红楼梦》的思想成就和艺术价值,把人物看成文学形象,把曹雪芹看成文学家,把对《红楼梦》的欣赏看作是对小说语言、情节结构、题材意义的把握、揣摩、比较和分析”,因而她选择的“红学”是《红楼梦》阐释的“正途”。我们知道,在红学两百余年的发展历史中,索隐派、考证派、探佚派等多种流派大行其道,虽然也有它们各自的学术价值,但这种现象给人的错觉是,好像不是《红楼梦》本身多么伟大,而是其背后的历史之谜才更有研究价值,这就将人们读红的方向带偏了,将小说引到了文本之外,好像《红楼梦》背后的故事才是研究的对象。在这种纷乱芜杂的红学研究背景下,刘莉莉从《红楼梦》本身的文学价值进行研究,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刘莉莉善于别出心裁,捕捉不易发现的学术选题,显示出独特的学术视角。比如,首篇《从“西昆体”到“长吉体”》,突破对人物性格固化的窠臼,从贾宝玉不同年龄段的不同诗歌风格,动态地塑造他对人、对外物、对茫茫尘世的感触步步加深,以致他的诗词随着日趋成熟的思想由循序渐进到发生质的转变。《缘聚缘散二丫头》从一般学者忽略的不起眼的小人物入题,从“这一段九曲婉转风光旖旎的文字”里,读出了作者曹雪芹的“笔下眼,眼中缘,缘中情,情中语,语中悟”。《<红楼梦>中的商人百态》,引领读者从“风花雪月、你侬我侬的风月世界”中走出来,感受那个“拥有柴米油盐、充满酸甜苦辣的真实世界”,使大观园、宁荣府与更广大的人际世界衔接成一个整体。
在一些红学大家早有定论的题目上,刘莉莉敢于挑战,显示出极大的学术勇气。比如,“曹雪芹对女性的认识”历代多位红学大家都有过连篇累牍的海量论文,但刘莉莉的《论“鱼眼睛”兼曹雪芹思想源流微探》,将曹雪芹的“女儿论”与李贽的“妇女平等论”进行比较分析,显示了宽广的学术视野,而且敢于深入探寻曹雪芹博大深邃的心理世界,“上至老庄,次至阮籍,再至李贽,都是曹雪芹的隔世知音”。又如,写秦可卿的那篇《情?淫?话可卿》。众所周知,秦可卿是红学中的一个特别的重要角色,很多红学大家都写过这方面的论文,刘心武甚至提出了“秦学”。刘莉莉这篇论文立体地、多维度地剖析了秦可卿这个人物形象,以及曹雪芹塑造秦可卿的超人之处:“梦中可卿”与“俗世可卿”彼此映衬,遥相呼应,幻中有真,真中是幻,“在两个可卿的交接之间,完成了真与幻、情与淫的思想碰撞,形成了从淫欲至怡情的境界升华”。可谓自成一家之言。
文学评论从人物形象、语言个性、情节结构等方面的分析和解剖,可以看出一个学者的学术功力,但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就技巧论技巧,就文学说文学,学术的高度就会有很大的局限性。有人说,从形而下升华到形而上,这标识着一个学者的学术高度,确乎如此。在《一得集:落笔品<红楼>》的多篇论文中,我们都可以看到哲理火花的闪耀。如“《红楼梦》中的‘十五’具有重要的意义,包含着潮起潮落的此起彼伏,包含着祸福消长的人世变幻,也包含着作者对月圆月缺之间盛世轮回的的深刻理解。”“十五月圆,满则必亏,周而复始,天道轮回。”“凡事凡物发展到了极点,就会走下坡路,终致自己的反面。以此类推,循环往复,组成了世间的人事纷扰世事轮回。”这样充满思辨和哲理的文字,像串联起来熠熠发光的珍珠,在全书中随处可见。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刘莉莉的文字既有学术语言的严谨,也有文学语言的灵动,可谓顾盼生情、摇曳多姿。比如:“只是曹雪芹灵心惠悟,已经超然物外,化身为一个巨人,站立在《红楼梦》之上,也站立在整个尘世之巅,俯瞰着人世,俯瞰着一个个蝼蚁般的生命,只是这俯瞰中包含着绝世的悲悯。因为悲悯,所以清醒。”又如:“书里书外,都是人生,都是现实的壁垒,无论怎样演绎,都是在兴亡之间游走,只是众生浑噩,不解其理。”“这一问,问的是自己,问的是世人,问的也是朗朗乾坤,茫茫宇宙。”可以这样说,刘莉莉的文字像筛子筛过的谷粒,不掺杂砂石和秕谷,颗颗晶莹饱满,显示出其驾驭和调度语言的高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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