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上的父亲

□贺栋

又是一年重阳节。秋高气爽，风轻云淡，漫山遍野红透了的枫叶，挂在枝头红透了的柿子，还有那一片片由成熟的玉米、高粱组成的青纱帐，织就出了一幅曼妙的秋景丝画。

此情此景，怎能不令我触景生情？

31年前，我陪父亲过重阳节的那一幕往事又一次浮现脑海，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那是1992年的重阳节。那一天，我从县城赶回稷王山下的家，去探望卧病在床的父亲。看着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骨瘦如柴的父亲，泪水不由得滑出眼眶。

“栋，你回来啦？你在单位工作那么忙，以后就尽量少回来，你忙你的事，爸不怪你。”父亲说。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我总以为父亲还年轻，才50岁的父亲是不会倒下的。我总以为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对父亲尽孝，所以我总以此为借口，每次都是回家转上一圈，便又匆匆返回单位，即使在家的时候，也从不曾想起帮父亲做些什么。

“爸，我给你按摩一下后背吧。”我小心翼翼地帮父亲翻转过身子，第一次怯生生地把双手放在父亲的背上，开始轻轻地按了起来。

按摩了一会儿后，平时难得一笑的父亲脸上有了笑容，看着我说：“今儿个阳光真不错，真想去外面看看。”

“你爸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出过屋门了。”妈在一旁说。

“好的，爸，我背上你出去看看。”我说着扶父亲坐起来，把父亲的鞋子穿好，背上父亲出了门。

那一天，我背着父亲去看了附近尽染秋霜、漫山遍野的枫叶，看了丰收在望、长满玉米高粱的农田，看了父亲亲手栽种的那棵柿子树……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父亲突然说，他身上痛得厉害，让我背他回家。早已汗流浃背的我，也没想太多，就把父亲背回家，放在床上躺好，然后一路小跑着到村卫生所喊来村医给父亲打了一针止痛针。

看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光影，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我深感内疚和自责。小时候常趴在父亲背上的我，到现在才第一次背起父亲。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在父亲的短暂一生里，我未曾对他好好尽过孝，父亲又何曾享过儿子陪伴的福啊？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尊亲敬老是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作为子女的职责。唯愿这一传统美德发扬光大，而不要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