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运城晚报时间:2024-09-07
□胡春良
老家门口有棵小果树,高高大大的。小果是土叫法,果实像小苹果,有人说叫沙果。
童年时家乡起初没有苹果树,都是后来才引进的。这小果树应该算作土生土长的“小苹果树”。家门口这棵小果树是村里唯一的一棵,树干光溜溜的,在三米多高的地方才长出树冠,树冠很规整,像一把大雨伞。每年春天,树都会开满鲜花,辛勤如我的爷爷。后来,我才知道这花和苹果花一模一样。花骨朵在春风中含有一丝羞涩,有着很美的红韵。待到花绽放了,在翠嫩叶子的衬托下,显得娉婷可爱。那一树繁花,把土木石头建造的房屋映衬得丰富、幸福。家养的蜜蜂和野蜂、蝴蝶及许多不知名的小昆虫,都在花朵间快乐地飞舞着。每年盼望花开,成为一份坚持,一份信仰。
这小果树就像山里最朴实勤劳的庄稼人,每年都果实累累。尽管那时山里水果很少,尽管那小果树的果实成熟又较早,特别是那份通透的红更诱人,但村里人都不会随便采摘。果实累累的枝头压得很弯,边枝垂下来,人一伸手就可以够着,但就没有人偷摘。那一树果实挺立在那儿,很是壮观。通常情况下,全树的果实都熟透了,爷爷才搬来木梯子同奶奶一起下果。摘下来的小果,会分给乡亲,经过的乡邻都有份。那甜而微酸的味道,让人回味许久。奶奶有时也会把小果洗净切块,卷在面里蒸馍馍,称作小果卷糕,味道很美。
我上小学时,有一年果子成熟了,有两位高年级的学生想吃小果,跟爷爷说想摘果子。那时村里人没有把果子换钱的观念,爷爷痛快地答应了,让他们上到树梢挑最大、最红的摘。他们摘了果子后说坏了规矩,第一次不是主人上树摘果子,硬要塞给爷爷几毛钱。当然,爷爷并没有要。
有一年,小果树生虫了,树干被虫蛀了许多窟窿,但果实还是一如既往地丰收。整个秋天,树都蔫蔫的,乡亲们说这果树要死了,都很惋惜。冬天,有人说把树干根部的树皮削掉,把虫眼周围树皮剥掉,可能还能挽救树的命。爷爷照做了。第二年开春,果树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芽。很晚的时候,树梢上的两大枝才发芽开花,居然也结出了果实,像倔强生命的勋章,在大山纯净的天空闪耀。
接下来的两年,小果树的树叶稀稀拉拉,花也很少,但是仍然结有果子。又一年开春,树皮斑驳沧桑的树干支撑的树冠居然繁花簇簇。爷爷松了口气,奶奶松了口气,我相信许多乡亲也松了口气。麦收后,小果树又一次奉献出小村最丰盛的果香。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她的生命却戛然而止。树叶变黄,纷纷落下,像庄稼人在痴爱的土地上耗尽了生命,带着一份满足、一份安详走了。
那干枯的树干挺立了许多年。那果实累累的生命,是自然的尊严;那皈依的生命,也是自然的尊严。在山乡的土地上,有尊严就有永远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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